“藺哥!”
藺無闕麵色陰沉而冰冷,而不知在什麼時候,他就把柳寒移給拖了過來。
而布陣的人,發現了異樣。
當中就有天音宮的弟子,驚聲道:“柳師兄!那魔道手裡的那是柳師兄!”
陣中有人亂了陣腳。
楊天風也被逼得收住了手,看向藺無闕,怒斥:“你……你這卑鄙無恥之徒!你竟敢以他人肉身為盾!你,你你簡直喪儘天良!”
“喪儘天良?”藺無闕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突然就詭異地笑出了聲,道:“既是罪孽深重,喪儘天良,我有什麼做不得?”
狂風大作,煞氣四起。
眾人列成形的殺陣就亂了。
藺無闕的嘴絕對是刻薄而毒辣,不屑地哼道:“一群道貌岸然的蛆蟲。明明光是同宗內鬥廝殺滅口,活煉魅妖幼魔為丹,殺人奪寶,這種見不人的事就做了不少,你們的手又有哪個是乾淨的?”
他殺人為己。
而這群蛆蟲殺人,就是替天行道,可笑。
太可笑了,這就是天道秩序護著的人間太平。
誰都沒有想到,藺無闕會毫不留情地將好些宗門世家藏著掖著的齷齪臟事,都抖了出來,心中有鬼的人,麵色難極其難看。
這時,便有修為高的前輩就氣急敗壞了,“你!你休要含血噴人!邪門歪道乃是你們妖魔所為!”
“犧牲一人可全大義,有什麼可猶豫的!事成論功記上天音宮一等,楊掌門,趁這魔頭虛弱之時,必須誅滅了這禍害!”
“據我所知,天音宮首席弟子身上有追魂印,正好,就以這位柳道友為引,順勢將魔頭痛殺!!”
“對!沒錯!!”
喊打喊殺的聲勢瞬間變得無比浩大,這股殺意怨氣似乎跟北冥海的怨氣重疊了。
暗浪洶湧澎湃,仿佛天地為之變色。
鐘魚看得心驚膽戰,眼皮不停地亂跳。
他這是要做什麼?
不過她沒有開口問的機會,因為狂亂混戰要被北冥海的煞氣吞噬之前,她就被推出了漩渦中心,跌到船上。
藺無闕把柳寒移也踢到了船上,倉促間,隻留給她一句殺氣騰騰的話:“我殺了這群蒼蠅。你去那個地方等我。”
說完,他就揮手向船帆打了一掌,不容拒絕地將她弄走。
驚慌不已的鐘魚此刻是有滿肚子的話想問,但是這時候她卻什麼都問不出來了,她也隻剩下一句話:“我等你回來!”
儘管他說的那個地方是哪裡?她都沒問。
他不會有事。
所以她也不能有事。
這時候她絕對不能添亂,離開這鬼地方,等他回來找她!
鐘魚半刻都不敢耽擱,她咬了一口舌尖,讓尖銳的痛意使她清醒振作起來。
鐘魚眼神一定,她咬了咬牙,把急得亂轉的雪鴞給按住了,然後迅速離開。
雪鴞似乎等了很久,早有準備,飛到冥火燈上,禁製威力盛開,震開了蠢蠢欲動想要攻擊的低階修者,他們離開了北冥海上那恐怖的大風暴。
鐘魚倉促間,便抽了柳寒移的配劍自衛禦敵,暴力亂砍,她跟雪鴞配合著,用儘全力把想要殺他們的人,都給打退了。
嘗到的就是刀光劍影,腥風血雨的滋味。
渾身狼狽的鐘魚累癱了,她沒什麼劍**力,隻能是瘋狂地輸出,好在力量都強,也都湊效了。
最後她躺在船的甲板上,上氣不接下氣。
但她還是爬了起來,手死死地抓緊了圍欄,看著海上那場觸目驚心的風暴。
藺哥沒事的吧?
這時候,抖好羽毛的雪鴞也伸長脖子看了看,然後它飛到她的手邊,輕輕地啄了啄她的手背。
鐘魚回過神。
“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他一定會回來。”鐘魚笑了下,然後她抬起手,狠狠地抹了一把臉,打氣道:“振作一點!我們得自己躲追殺,回我們的大本營去。”
雪鴞頓了頓,又遲疑地啄了啄她的手。
鐘魚以為它湊過來是想要她給它順毛,結果不是,它使勁撓她的手。
她就順著它扭脖子的方向看去,結果就看到了躺在甲板上,不知什麼時候就睜開了眼睛的柳寒移——
她嚇了一大跳:“你,你什麼時候醒的?”
特麼你是死人啊!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
柳寒移這時候倒像是個死不瞑目的死人多一點,他整個就是鬼一樣的臉色,看得嚇人。
過了很久,他才用很沙啞甚至有些難聽的嗓音問:“你們為什麼沒把我當人身肉盾扔出去?”
為什麼沒有。
鐘魚並沒有放鬆警惕,但她也沒有料到他開口第一句問的是這個,有點怔住了,“哦,這個……你都聽到了啊?”
這估計就是在北冥海下麵的時候,他雖然半死不活,但意識尚存,所以應該什麼話都聽到了。
隻不過。
既然這些話都聽到了,那他應該是什麼該聽不該聽的,通通都聽到了。
說起來,也真的是諷刺。
他的同門,他的正道信仰,沒一個把他的生死當回事,反而正義凜然地把他當活靶子,意欲用來充當殺藺無闕的工具。
可歌可泣。
真真是令人陰寒恐懼的正道大義。
柳寒移情緒忽然激動起來,他艱難地坐起來,止不住地狂咳血:“你們以為救了我,我就對你們感恩戴德,感激涕零了嗎?我絕對不會與你們這種邪魔外道同流合汙……做夢!你們做夢!”
但是他眼睛通紅,殘留在臉上的不知是海水還是眼淚。
“我不會跟你們勾結,你們是邪魔外道!天理不容!我絕對不會……”
鐘魚看著,這個根正苗紅的大宗門子弟經此劫難,身受重傷不說,還差點死無全屍。
原來勉強是身殘誌堅,現在是連‘誌’都被摧毀了,他大受打擊,世界觀一朝崩潰粉碎,內心的正道信仰動搖了。
所以才要發泄,發狂。
但鐘魚一顆心都撲在藺無闕身上,哄彆人真的是一點耐心都沒有,涼涼道:“柳兄弟,你跟我發什麼瘋?我們邪魔外道可不會心慈手軟,你想死啊?去啊,我肯定不攔著你。不過藺哥說你有用,所以死也彆跳海吧,留著全屍,他可能有用。”
柳寒移噎住,他那爆發的情緒像熊熊烈火突然就被一盆冷水給澆滅了,他的胸口氣得上下起伏,嘴裡的血就吐得更加厲害了。
這,這個狠毒的蛇蠍女人……
鐘魚現在很頭痛,冷血道:“彆吐了。我暈船,你再不控製一下,我就把你的嘴堵上。”
柳寒移眼神震驚,以至於此時此刻他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半天才擠出一句話,道:“你、你還是人嗎?”
“不是。還吐嗎?”
“……”
柳寒移額頭上的青筋暴起,把嘴裡那口老血和鬱氣硬生生地咽了下去,被逼得不吐了。
他的嘴巴動了好幾下,到底是身受重傷難以發作,最終也說不出來半句話。
說真的,他此刻口出狂言,站在敵對的另一麵,也都沒有了任何的底氣。
更何況,他已經不想也不能再如從前那樣惡言相向,疾言厲色地罵他們是邪魔外道,當天誅地滅這種話了。
不知過了多久,氣息恢複過來的柳寒移陷入無比沉痛的沉思,心中的大道正義受到衝擊,此時他的眼睛還灰暗的。
隨後,他便聲音沙啞地開口了。
“你們與天下人為敵,不會有好結果的。藺無闕如此張揚狂妄,必死無疑。”
“哦。”
“你現在放了我。鐘魚,你輸不起的。你若聰明就聽我一句勸,我日後必不為難你們,甚至可以為你們求情……”
“小雪!”鐘魚不高興地喊了一聲,站在圍欄頂端盯梢的雪鴞大概不知道她這句萌萌的小雪是在喊自己,表情有點呆滯。
而她叫不動雪鴞,就自己動手了,直接找了一團布,直接就把柳寒移的嘴給堵住了,順便把他給綁住了。
鐘魚冷冷一笑:“我都跟著藺無闕發瘋了,你看我像是聽勸的人嗎?”
我都跟鬼畜墜入愛河了,還會聽你的挑撥?
天真。
閉嘴吧你。
柳寒移睜大了雙眼,不知是震驚還是憤怒,麵色一陣青一陣白,差點又要吐血了。
鐘魚沒有理會他,坐到一邊。
而夜幕降臨,相安無事靜了許久後,突然帆布杆被劈落,豁然掉了下來。
‘啪’地一聲巨響,帆布杆重重地砸到了甲板上。
被堵了嘴捆住的柳寒移眼神一凜,而鐘魚猛地驚起:“誰!”
隻見有一道身影從黑夜中走了出來,夜風刮過,帶著一股冷意。
那人似在冷笑又不似,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怒火:“鐘魚,你真的是瘋了。”
鐘魚一愣。
作者有話要說:-
藺:好事,辦事越來越像我
魚:藺哥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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