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滿倉冷哼一聲:“你就寵著吧。”
聽出來他話中語氣不對,柳氏勉強笑道:“我真的沒有偏心小妹,小妹平時也挺勤快,就是這兩天不樂意嫁去沈家才故意不乾活氣我。”
蔣滿倉一臉不信:“總之,彆太偏著了,要是讓文樹他們兄妹幾個受了委屈,哼!”
話裡話外,就差明擺著說不許柳氏偏心她和蔣滿華生的女兒。
“沒有。”柳氏上前幫他整理衣衫:“你要是不信,可以問小草,或者向周圍鄰居打聽一下。”
“不夠丟人的,我才不去。”蔣滿倉扒拉開她的手:“我明年四十,年紀不輕,我想再跑最後一趟,之後就不出去了。”
聞言,柳氏動作微頓。
蔣滿倉立刻察覺到了,質問:“怎麼,我隻能在外頭風裡來雨裡去,不能回來養老?”
柳氏不知道該如何答,卻又不能不答,勉強扯出一抹笑:“也好。你這麼多年在外,雖然賺的銀子不少,但我這心裡一直都放不下,好多回都被噩夢驚醒。回來了好,一家子踏踏實實的,我睡覺都能睡得熟些。”
她這話像是隨口說出,蔣滿倉嘲諷地道:“光說叫我回來,我回來了滿華怎麼辦?”
柳氏啞然。
“這……到時咱們坐下來好好商量。”
“商量個錘子。”蔣滿倉常年跑船,同行的人平時都臟話連篇,他也沾染了幾分草莽之氣,這會兒沒有外人,也不用顧及麵子,當即不客氣地道:“當初你把他招進來的時候沒有問過我,現在把人攆走要我跟他商量?”
柳氏看他發脾氣了,忙道:“那我找個機會說。”見男人麵色沉沉,她安撫道:“你這出去一趟得半年呢,糧食剛種下去,要不這樣,等秋收完了就讓他走。”
蔣滿倉冷笑:“就怕是請神容易送神難。他不走怎麼辦?”
“那就攆他走。”柳氏毫不猶豫:“文樹兄弟一起,將他捆了丟出去。”
“你可彆舍不得。”蔣滿倉緊緊盯著她,不放過她臉上絲毫的神情變化。
“怎會,我始終記得,你才是孩子的爹。”柳氏說到這裡,眼圈通紅:“你這些年在外奔波,那麼辛苦,真的是在刀尖上搶肉吃,說到底也是為了我們娘幾個。我不是那沒良心的人!我把話放在這兒,無論你何時回來,這都是家。這院子裡上上下下的所有人,沒人敢對你不敬。誰不聽話,直接就趕出去。”
柳氏這番話成功的取悅了蔣滿倉。
他忽然抬頭看向最邊上的柴房。
柳氏順著他視線回頭,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那處的小女兒。
上輩子蔣小妹隻知乾活,從來都不知道夫妻倆的這番談話,更彆提親眼撞見了。
事實上,楚雲梨是有意讓他們發現自己的。果不其然,蔣滿倉看到她後,本來緩和的麵色又沉了下來:“這丫頭怎麼辦?”
柳氏垂眸:“她是你女兒。”
“放屁。”蔣滿倉嗬嗬冷笑:“老子有兒有女,才不要這種雜種孝敬。醜話說在前頭,半年之後,你要麼將她嫁出去,要麼將人趕出去。老子不想看見這人。”
他揚聲道:“小妹,老子養你這麼多年,就當是養了個貓狗,你少打著老子的名聲在外行事。”
這麼刻薄的話,蔣小妹也聽過。不過她不敢反駁,隻會默默的哭,還會趕緊跑開了哭。
楚雲梨卻不會放過,質問:“我何時打著你的名號在外行事了?你但凡有點腦子去村裡打聽一下,就該知道我平時都不出門,跟個長工似的在家裡天天乾活,乾好了要挨罵,乾不好了還要挨罵。你養我?哼,這些年我可沒有耍著白吃飯!”
“嗬嗬,養出了白眼狼了。”蔣滿倉大踏步,蒲扇一般的大掌抬手就扇:“我讓你頂嘴。”
楚雲梨往後退一步。
蔣滿倉沒打到人,還要動手。
從頭到尾,柳氏都隻看著,沒有上前來拉不說,甚至假模假樣的勸說都沒有。
“還敢躲?”蔣滿倉再次抬手。
楚雲梨又往後退,像是無意一般踩著了東西滑倒和往後跌去,腳將割草的刀踢了下,就是這麼寸,飛起的刀朝著蔣滿倉肚子而去,深深紮了進去。
蔣滿倉慘叫一聲,捂著肚子蹲下,指縫間已經有鮮血蔓延。
柳氏都傻了,真的隻是眨眼的功夫,她都沒看清楚事情是怎麼發生的……隻見男人要打小妹,小妹嚇得往後躲,然後摔了一跤。緊接著刀就傷了人了。
她忙奔上前:“他爹,你沒事吧?”
蔣滿倉有一把子力氣,氣得伸手一推:“請大夫!”
柳氏摔了個四仰八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