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5.高門農女 三合一(2 / 2)

關於正院發生的事,下人們還不知道,對待一夫人還算恭敬。直到一夫人入了屋子,她也沒察覺到不對,還伸手扇了扇鼻子。

“什麼味兒,好熏人。”

國公爺一臉鐵青,手裡的劍還在滴血,他伸手一指:“帶回去葬了!”

一夫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一眼就看到了自家老爺,她眼睛越瞪越大,尖叫一聲,暈了過去。

楚雲梨上前,很快把人掐醒。

一夫人睜眼看見是楚雲梨,鬆了口氣:“剛剛我好像夢見我家老爺被人殺了,好嚇人啊,還好是個夢……”

“不是夢!”楚雲梨麵色淡淡,“當初我婆婆被你們害死,現如今父親報仇來了。”

一夫人聞言,渾身都開始哆嗦,並且越抖越凶,顫著聲音道:“不是這樣的,我們沒有害大嫂……”

國公爺沉聲道:“一弟都承認了!你還要狡辯?”

一夫人:“……”

“真的沒……”

國公爺很不耐煩,打斷她的解釋,沉聲道:“當年你們給我夫人選擇,讓她帶孩子離開來保我性命。現在我同樣給你一個選擇,要麼你們全家一起死,要麼你死,然後我留曹娉婷一條命!”

一夫人眼睛瞪得比牛眼還大:“不不不!大哥,殺人觸犯律法。”

殺人確實觸犯律法,楚雲梨看這麼半天,已經發現國公爺做事比較衝動。雖然劉將軍在所有人的印象中是個挺衝動的人,但他是裝出來的,衝動做下的事都很有分寸。

但是國公爺不一樣,可能是他真的很愛自己妻子,此時他就像一個點燃的炮仗似的,不光要把自己炸了,還要把那些害了他妻子的人一起炸死。

“原來你們也知道會觸犯律法。”國公爺滿臉譏諷。

一夫人張了張口,她不想死,慌慌張張道:“大哥,我家老爺是突發惡疾沒的,不是被人殺了……我不會告狀,今天發生的事情不會有外人知道。你放過我……求你……”

說到後來,一夫人已經滿臉是淚!

國公爺冷笑一聲:“讓我放過你也行,除了保密之外,回頭就……讓你兒子斷子絕孫!”

一夫人哭聲一頓。

她舍不得孫子!

“是你死,還是你的孫子離開。你自己選!”國公爺嗬完,手裡的劍狠狠一砸!

“哐啷”一聲,一夫人被嚇得尖叫一聲,忙不迭道: “讓那個孩子走!”

國公爺有些恍惚,他緩緩坐回椅子上,喃喃道:“不一樣……不一樣的,果然夫人是好的。”

夫人為了他,甘願放棄自己的命。而曹氏,為了活著簡直不擇手段。

一夫人害怕國公爺改變決定,連滾帶爬起身,伸手扶齊一爺。

但是齊一爺已經死了,一夫人養尊處優多年,這會兒又是害怕又是傷心,手都是抖的,哪裡扶得起來?

薑海安起身,把人抱起放在了院子門口的馬車裡。一夫人跌跌撞撞跟著一起走了。

國公爺大病一場。

不管是什麼病都絕對不會躺下的他,這一次徹底倒下,再站不起來,整個人精氣神大不如前。他實在是接受不了自己落到家破人亡的地步是被他一心維護的親弟弟所害。

他這一次受的打擊有點大。

薑海安如今曆練出來了,他憑自己的精明能乾已經入了皇上的眼,雖然官職還不高,但儼然已經是皇上跟前的紅人。隻要給他機會,假以時日一定不輸於他的父親。

*

一夫人帶著去了的老爺回府,一路上她都不敢相信活生生的人真的去了。

她想要上前去碰,可又不敢。

回家後,她立刻操辦喪事。對於男人的死,她隻說是意外。

齊飛躍有所懷疑,不過母親都不追究,他也不想多事。

因為他打聽過,父親是去了國公府才沒了的,如果真有人害了父親,也是國公府的人。

父親已經不在,他和國公府的關係又遠了一點,此時萬萬不能再與國公府起矛盾了。

喪事辦完,曹娉婷就發現自己見了紅,她肚子痛得厲害,一個時辰之後,大夫趕到……孩子已經沒有了。

小夫妻倆倒沒有懷疑他們是被人所害,隻以為辦喪事操勞太過。

齊飛躍已經不能生,這個孩子沒有了,等於他們這一房斷子絕孫。

一夫人直接倒下了,一病不起,看了許多大夫都沒有用。

而更讓齊飛躍擔憂的是,父親離世,身為親哥哥的國公爺居然從頭到尾都沒出現。據說是病了……可他病了出不了門,難道薑海安也不能來一趟?

薑海安出現,就表示國公府願意認他們這門親!

結果,國公府從頭到尾沒表示,好多大人也跟著不登門。

一年之前,齊飛躍還是京城裡有名的青年俊傑,走到哪兒都有人打招呼,到處都是誇讚他的聲音。可現在,那些熱情的人不在了,誇讚他的聲音也消失了。

齊飛躍也倒下了。

一個男人不能生,就跟個廢物無異。父親不在,大伯不喜,他隻覺前路一片黑暗,看不到絲毫亮光。

沒有孩子,那掙再多的東西又有什麼用?

母子倆都倒下了,曹娉婷還在小月子裡。一家子都關在各自的屋子養病,偌大的院子死氣沉沉。

一夫人親自送走了孫子,心裡特彆難受,難受之餘還特彆害怕。她不知道國公爺會不會信守承諾,將心比心,如果有人害了她心愛的男人……愛到男人死了十多年她也沒有再嫁,她絕對不會放過罪魁禍首。

她越想越害怕,發起了高熱,夜裡還說起了胡話。

“不是……不是我……不要殺我……”

夢裡的一夫人渾身都在抖,幾個丫鬟都壓不住,底下人無奈,隻得報到齊飛躍夫妻倆麵前。

齊飛躍雖然病著,卻沒有發熱,到底還是出門探望。

而曹娉婷……她如今是兒媳婦,婆婆病了,身為兒媳總該去探望一一。

小夫妻倆在院子裡碰上,便結伴同行。到了主院,隱約聽到床上的人掙紮著說話。

“我都答應你了……我親自送走了孫子,你不能再殺我……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昏迷之中的一夫人很是激動,滿臉的潮紅。

曹娉婷聽到這一句,站在門口雙腿僵直,她隻感覺自己渾身從裡到外都涼透了。

怎麼會?

她知道這是齊飛躍唯一的孩子,即便隻是一個姑娘家,身份也不一樣。因此,她平時特彆小心,一點危險的事情都不做,凡是可能對孩子不好的東西,她碰都不碰。

送走了公公後,她喝了一碗安胎藥……就喝了那碗藥半個時辰之後她就開始見紅。她落胎後,有懷疑是那碗藥的問題。但是,熬藥的是婆婆身邊的人,端藥的也是她的丫鬟,不應該有問題才對。

結果,居然是姑母兼婆婆害她!

曹娉婷接受不了這樣的真相,小產本就虛弱的她身子晃了晃,一頭栽倒在地。

齊飛躍簡直要瘋,裡頭的母親發高熱說胡話,身邊的妻子也倒下了,他自己的腦子昏昏沉沉,自己都顧不上,一時間真的不知道該照顧誰。

*

又過了幾天,楚雲梨就聽說,一夫人沒了。

外人都有些唏噓,因為齊飛躍說,他母親是接受不了父親離世,吃不下睡不著跟著去來。

落在旁人眼裡,這就是殉情啊。

京城裡已經好多年沒有這麼恩愛的夫妻了。

就是可憐了那幾個才進門的姑娘。

楚雲梨讓人傳了話,讓齊飛躍不要妄造殺孽。稍晚一些的時候,幾個女子都被送回了家裡。

嫁過一回的她們再想嫁人會比較艱難,但也總比留在齊家要好得多。

半個月後,楚雲梨一個人在外頭吃飯……國公爺倒下了,薑海安得撐起國公府的門楣,最近被調到刑部查案,天天早出晚歸,有時候還夜不歸宿。

楚雲梨就自己找事情做,大部分的時候,她都在打理國公府的產業還有她自己的嫁妝,但是會抽出時間來陪劉夫人。

這一日,劉夫人和她約在酒樓,但因為臨時有事,她進門後不久就遇上了未來親家。

比起隨時隨地想見就能見的女兒,當然是兒子那還沒有成的婚事比較重要。劉夫人當機立斷負了和閨女的約,跑去見親家了。

楚雲梨一個人,沒什麼胃口,飯菜又有點多,她吃的時間就比較長。

“夫人,一少夫人來了,說是要見您。”

聽到喜鵲的話,楚雲梨抬起頭,剛好看見一步踏入的曹娉婷。

看見了曹娉婷,楚雲梨就沒有責怪喜鵲亂放人進來的想法了。

此時的曹娉婷形銷骨立,整個人消瘦了不少,尖尖的下巴都可以戳進胸口了。眼睛很大,眼底青黑,整個人精神也不太對,不知道是餓了太久,還是生病了。

“嫂嫂。”

楚雲梨點點頭:“你有事嗎?”

曹娉婷一步步踏入:“是你們逼迫姑母傷害我孩子的?”

楚雲梨一般不對孩子動手,包括肚子裡未出世的。那是國公爺的想法。

再說,國公爺當時才知道國公夫人去世的真相,整個人都是不清醒的。

一夫人完全可以拖上一段時間,國公爺一個在朝堂上摸爬滾打多年願意為百姓做事的官員,不可能會揪著一個孩子不放。

誰知道一夫人太過害怕,回去之後就動了手……再說,國公爺當時給了她選擇的,如果她願意護住這個孫子的話,完全可以自己去死,就像是當初的國公夫人那樣。

“你能冷靜下來聽我說當時的情形嗎?”

曹娉婷沒說行,也沒說不行。

楚雲梨自顧自將事情說了一遍。

曹娉婷軟軟跌坐在地上,忽然蒙頭嚎啕大哭。她吃不下睡不著,把自己折騰成這樣,不光是因為沒了孩子,還因為她以後都沒有孩子了,更重要的是,她以為嫁給齊飛躍後下半輩子就能衣食無憂得人尊重……結果,通通是一場空。

齊飛躍自己都頹喪不堪,這麼多天都沒能振作起來,又已經不能生,她還能指望什麼?

想要恨姑母,可是人已經死了。

曹娉婷滿心茫然,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楚雲梨起身下樓,剛剛出門,就看見薑海安身邊的一個隨從過來了。

“夫人,周海平死了,公子正往那邊趕,人小的來接您。”

聞言,楚雲梨滿臉好奇:“人怎麼死的?”

原來是周海平拿到八百兩還完了賬後,之前的惶恐一掃而空,發誓不再賭的他又開始蠢蠢欲動。

賭坊中從來都不缺乏蠱惑人心之人,彆人勸了幾句,周海平就忍不住了。

他又輸了。

想要贏回來的他問賭坊借了銀子,可借出來的銀子都輸了回去,他再次去借,一連借了好幾次,全部都是輸!

要說區彆,就是每一次拿到銀子之後維持的時間長短不一樣,堅持最久的一次,他一個時辰才輸完。

到得天亮,他又輸了八百兩。

還是還不起的,值得一提的是,賭坊的人特彆聰明,他們知道周海平有一個國公府世子的弟弟,還有個國公府世子供養著的父親……在他們看來,周海平籌銀子比那些爛賭鬼要輕鬆得多,絕對不會拿自己的手腳和性命來換銀子。

於是,周海平簽的借據是每條胳膊和大腿都是一百兩。

他還不起。

還不起就想跑,還沒跑出城外就被抓住。那些人看他不肯拿銀子,想要嚇唬他,砍了他一條胳膊。

周海平拖著還在流血的胳膊回到家裡,問薑大牛要銀子。

這一次,薑大牛沒有心軟,沒讓兒子進門,眼看兒子跪在門口,他一怒之下,丟下兒子走了。

周海平是個能吃苦又特彆倔的人,他跪在院子外和薑大牛比耐心,哪怕父親氣衝衝走了,他認為父親不可能眼睜睜看自己流血而亡,真心覺得父親會和往日一樣,哪怕恨鐵不成鋼,最後還是會回來幫忙還債。

而他不知道的是,薑大牛匆匆離開家之後,因為太過生氣,心裡又有事,沒注意路上的馬車。一不小心被路旁的馬車給撞了,當場昏迷不醒。

周海平胳膊上一直都在流血,邊上的鄰居看見,勸他先去看大夫他也不肯。沒多久,他也暈了。

被砍掉胳膊可不是小傷, 父子兩人被送到了同一個醫館。薑大牛傷著了頭,到底撿回了一條小命。但是周海平就沒這運氣了,身子越來越涼,回天乏術。

楚雲梨趕到薑家院子裡的時候,靈堂已經搭了起來,薑大牛的額頭上包著一塊布,他呆呆坐在周海平的棺木前,手摩挲著棺木上一個樹疤,神情怔怔。

他比較信命,回過頭看見楚雲梨,歎息道:“都是命!我看著他長大,被他磨著還債也不是一兩次,知道他有多倔,我想的是去街上給他請個大夫,也趁著這時間嚇他一嚇,讓他長點記性……沒想到……隻能說,他命該如此,怪不得誰。你們不要歉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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