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女菩薩……”
陳唐唐掙紮著想要說話, 那個女人卻一直死死抱著她不肯鬆手。
陳唐唐幾乎要喘不上氣了,手掌胡亂地在她後背抹了幾下。
那女人一下子跳的老遠, 臉頰燒的通紅,又氣又羞:“你……你摸哪裡呢!”
陳唐唐:“……”
貧僧冤枉啊!
奎木狼一下子支楞起耳朵,他心中湧起一股巨大酸氣,卻不知道該酸誰?
“你們兩個……兩個……”
那個女人突然想起了什麼,將耳邊的碎發朝耳後撩了撩,盯著奎木狼道:“離我們遠一點。”
她挽住陳唐唐的胳膊, 將陳唐唐帶走了。
奎木狼嗚咽一聲,腳步向前邁了一步,似乎想要追上去。
那個女人猛地扭過頭來,一臉嫌棄道:“不準過來!”
他盯著那張臉, 隻得又怯怯收回了腳。
那女人手臂有力, 直接將陳唐唐拖回內室。
“這位施主……”
女人猛地轉過頭:“施主?”
陳唐唐:“施主……是珠明玉潤般的天仙夫人,你拉我來此是要做什麼?”
她微微一笑, 雙手用力一推。
陳唐唐被她推倒在床榻上,一臉懵地盯著她。
她則匆匆回去, 將門鎖上, 又將帳子一層層放下。
等等!你要對貧僧做什麼?
陳唐唐立刻朝床內縮了縮。
層層簾幔放下之後, 屋內黑漆漆的, 唯有鑲嵌在洞頂的夜明珠散發著幽幽光亮, 宛若星辰。
“金蟬……”她將帳子掀開, 雙腿跪在床上, 認真地打量著她, 一步步朝她膝行靠近。
她明亮的眼眸比星辰更璀璨,仿佛遇見了自己失落已久的珍寶。
她顫巍巍地伸出手,卻不敢真的觸碰陳唐唐,隻得淩空勾畫著她的輪廓。
陳唐唐睫毛輕顫。
“你真的來了,可你怎麼就來了呢?”她喃喃自語,像是期待著她來,又像是怕她的到來。
陳唐唐不解。
“來了也就罷了,怎麼偏偏跟他碰上了麵,你又非昔日的金蟬,如今肉體凡胎的,唉,這可怎麼辦是好。”
陳唐唐抿了抿唇:“你……”
她伸出手捂住臉,長長歎息。
“你知道我是誰?”陳唐唐的手放在自己有著金蟬胎記的地方,輕聲問。
“我怎麼會不知道?”她猛地放下了手,“我對你比對我自己都清楚,你身上有哪一出是我不知道的!”
喂!過分了啊!
陳唐唐神色冷淡。
那個女人猛然間反應過來自己都說了些什麼,雙頰緋紅,眼睛根本不敢看她。
陳唐唐盯著她的眉眼,冷淡道:“你似乎瞞了我什麼?我已經知道……”
陳唐唐正準備高深莫測詐一番,可剛剛說了一句話,那個女人卻突然一抖,低聲道:“我再也不敢了,對不起,金蟬,你彆這樣對我,我是為了你好。”
陳唐唐:“……”
“你是不知道他有多瘋,我也是迫不得已,怕他傷害你,這才趁他下凡時,暗裡給他下了個絆子,讓他不記得你。”
“不記得?”陳唐唐疑惑。
“啊?”那女人目光忽閃,“你說的不是這個?”
陳唐唐:“……”
女人目光也有些後悔,可看著陳唐唐冷冰冰的臉,簡直心都要碎了:“那你是怪我扮成你的樣子嗎?我、我也不想的啊,可是沒有彆的辦法。他雖然被我使絆子,忘記了你,可他仍舊記得下凡來是為了找一個在天上就心儀的人,而且,他對你的臉反應極大,我怕他傷到你就……”
女人低下頭,細長的手指在床單上畫著圈圈:“我就隻好匆匆下凡,帶著記憶投胎,又用了最後一絲法力在胎中改頭換麵,變成了你的樣子。”
陳唐唐:“……”
貧僧現在有些後悔知道這些事情了,果然無知是福啊。
見陳唐唐板著一張臉,久久沒有說話,她心裡更怕了,她偷看了陳唐唐一眼,壓低聲音道:“不過,你放心,我沒用你的臉做什麼不好的事情。”
似乎覺得自己這件事辦的十分得意,她拍了拍自己坦蕩蕩的胸口,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雖然我跟金蟬你長得一眼,但我還是個男的!”
陳唐唐:“……”
臥槽!這更不能放心了好嘛!
一想起貧僧的臉下麵多長了一根東西,貧僧整個人都要不好了。
陳唐唐的眼神控製不住地往下溜。
雖然說非禮勿視,可是,隻看一眼,沒關係吧?
陳唐唐的視線剛觸及他輕薄的裙子,就見他細長的手指伸了過來,壓在了那處。
“金蟬……”他的臉紅撲撲的像個桃子,睫毛扇了扇,就是不敢看她。
“咳咳,”陳唐唐一臉嚴肅,“那你和木郎……”
他撇了一下嘴,不屑道:“若不是為了金蟬你,我何必要跟他虛以委蛇?我才不會讓他白白占你便宜,啊,不對,是我的便宜,嗯,也不對,是占你這張臉的便宜。”
陳唐唐不解:“你為何要做這些?”
他的雙眸立刻虛了一下,霧煞煞的模樣很是好看。
陳唐唐還是第一次以這種角度來欣賞自己,不由得感覺有些新奇。
“你都不記得了嗎?”
陳唐唐不說話,明明容顏嬌豔,卻神色高冷。
他垂下頭,低聲道:“也是,你高高在上又怎麼會記得這些小事,又怎麼會記得我這麼一個小小的披香殿侍衛。”
“我原本是披香殿的侍衛,一次誤打碎了殿中明燈,那是王母最喜愛的一盞,當即就要罰我永墮輪回,幸好你在場,是你替我說了好話,我永遠不會忘記你的。”
可是,貧僧記憶全無,又怎麼能證明你說的人就是貧僧呢?
“對了,你怎麼會到這裡來?是取經是不是?”他自問自答,又忍不住皺眉,“可是,您不該是個和尚嗎?為何會變成這副樣子?”
陳唐唐看進他的眼中,隻覺得他目光坦誠,似乎並未對她撒謊,她的直覺也正是這麼告訴她的。
陳唐唐伸出手放在他的頭頂。
他俯下身子,乖巧地趴在她的腳邊,慢慢闔上了眼。
陳唐唐摸了摸他順滑的頭發,低聲說起了自己的事情,將自己與徒弟分離,還有自己被妖怪變了形貌的事情和盤托出。
他越聽眉頭皺的越緊,最後竟忍不住一下子睜開眼:“怎麼會這樣?真是可惡的妖精!也許那妖精也是用了什麼法寶切斷了你和徒弟的感知,這才讓你既找不到他們,也讓他們找不到你。”
陳唐唐好奇問:“還有這樣的法寶嗎?”
“自然是有的,光我聽說就有不少……”他邊想邊說,指出了幾件法寶,最後不知道怎麼的竟然說道月老的紅線剪上,“……據說這把剪刀能夠剪儘三界所有姻緣,但凡是被這把紅線剪剪斷過的紅線,紅線連接的兩人便會不再相見,即便有人為之力聚在一起,也會因為陰差陽錯而錯過。”
“原來是這樣。”
“不過,金蟬你也無需擔心,畢竟那是你的徒弟,不會對你產生需要動紅線剪的想法的。”
陳唐唐暗暗點頭。
的確是這樣,她隻是他們的師父而已,還不到會產生紅線的地步。
“不知道我現在該如何稱呼你?”陳唐唐凝視著自己的臉,自己那張臉突然有了一種嬌羞的模樣,真沒想到自己的臉居然還能做出這副神情。
“你……你喚我百花羞好了,我降生的這個身子是寶象國的三公主,雖、雖然是男兒身,但因為我的法術的印象,他們都將我當作女兒身。”
這麼多年……
陳唐唐輕聲道:“真是苦了你。”
百花羞忙搖頭:“何以言苦?能為恩人你做些事情,我心裡快活的很。”
“但是總這麼下去,到底還是你受苦。”
百花羞甜蜜蜜地笑了起來:“能得你這句話,我就覺得我不苦。”
陳唐唐露出一絲疑惑:“可,貧僧仍舊不懂,為何你會這樣覺得?”
百花羞一愣,臉上的紅暈似乎消退了些,可是他看著她的目光仍舊是又敬又愛,他喃喃:“原來您不知道啊……不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
陳唐唐還想再問,他卻提起了另外一件事:“奎木狼的事情眼下你我都沒有法力,沒法解決,不如我拖住他,你就往西方走,他隻是一個奎星,奈何不了西麵更多的神仙妖怪,頂多隻在這一段路耍耍威風罷了。”
“不……”
百花羞抱住她的手,輕輕貼在自己的額頭上,他低聲道:“不必擔心我,我會沒事的,隻要你沒事,我就沒事。”
不,你誤會了,貧僧不是這個意思。
“快,快彆說了,事不宜遲,我這就帶你從後門逃走。”
他說著便從床上跳了起來。
陳唐唐無奈道:“你還是應該聽貧僧的……”
“金蟬,”他語聲帶泣,“你不用管我,我做這樣的事情是心甘情願的。”
不,貧僧的意思是——貧僧也許能打過那位奎木狼。
不過,既然他都這麼說了,她也不好再說什麼。
陳唐唐點了點頭,淡淡道:“你一個男人為何總是哭哭啼啼的?”
還用的是貧僧的臉,貧僧覺得自己的小心臟有些受不了啊。
“我,我也不想,”他捂著右眼,哭著哭著又笑了起來,“我怕是這一世是要為你還儘眼淚。”
陳唐唐:“……”
阿彌陀佛,貧僧的牙都快酸倒了,你是不是聽了什麼奇怪的故事啊?
百花羞一邊用袖子抹眼淚,一邊拉著陳唐唐朝後門走去。
兩人穿過長而黑的通道,洞口明亮的陽光近在咫尺。
陳唐唐心裡一跳,有不好的預感。
就在這時,洞口突然轉出一個軒昂俊美的男人,那人正是奎木狼。
他雙手負後,姿態悠閒,然而,那雙盯著百花羞的眼睛卻是說不出的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