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發生得太過理所當然,霍潛站在糯糯身後,看他坐在門口用蹩腳的法術試圖把衣服上的臟汙去掉,還有點回不過神來。金色的夕陽照在門口,點亮貓精半邊身子,連他臉頰上的絨毛都分毫畢現。罕見地讓這隻貓顯得恬靜起來。
畫麵近乎於在少年霍潛心目中留下驚鴻一瞥的宋夫人的模樣。哪怕相貌和所做之事乃是天差地彆。
霍潛皺著眉頭自上而下望著糯糯的頭頂許久。大約是日光曬著實在太過暖和了,他脫口而出:“你做菜的本事是你娘教的嗎?”
糯糯試了好多從終於成功把袖口的汙漬清掉,聞言抬頭:“是我爹教的。”他又把外套給霍潛披上,霍潛生得高挑,他又還在長高,便隻能踮著腳尖去批。幸而霍潛彎了下腰,才又讓他把兩個袖子全套上去。
糯糯替男人係好衣襟:“我娘身體不好,教不了我什麼。我家裡的事都分單雙日,我與我爹輪流做。”他側過身去整理袖子上的褶皺,沒有解釋為什麼他們爺倆沒有一起做家務的時候。垂眸理衣,忽而苦笑:“以後我們家的事,我可以包了。”
聲音很輕,霍潛沒有聽清楚。
百幽穀的第一夜很快降臨,糯糯自談到家務的事,昂揚的興致便陡然掉到穀底。他讓霍潛收拾了碗筷,徑自回自己屋。霍潛初來乍到,並不莽撞行事,今晚不準備出去探路。但空等天明實在無趣,便在屋頂枯坐。
坐到半夜,聽到腳下有扣牆的聲音以及低低的呼喚聲。是粘人的貓精在底下叫他的名字。他兩的房間隻有一牆之隔,貓扣牆的聲音無比清晰。
——果然乖巧不過半天,又要開始折騰我了。
霍潛搖搖頭,翻身回自己屋,幼稚地學糯糯也在牆麵上扣了扣,答:“在。”
對麵的貓似乎是鬆了一口氣,扣扣牆,沒頭沒腦問:“霍潛,你為什麼要把我帶到百幽穀呀?”
【這還能有什麼為什麼?因為我前腳甩你,你後腳就能被山匪給抓了去,小菜雞。】
霍潛是不敢這麼說實話的,這貓精看著溫和無害,實則比牛皮糖還要纏人,時不時還要發點小脾氣咬人。他要是說實話,今晚就彆想好好過。又不想說假話,便隻能保持沉默。
好在對方也不糾結這個答案,而是轉而問了另外一個問題:“你會把我丟在這裡自己走嗎?”這個問題倒是比較好回答,霍潛心說我是那麼視貓命如草芥的人嗎。他扣扣牆,言簡意賅:“不會。”
“那出了百幽穀,你會一聲不吭把我丟掉嗎?”
【小祖宗,你這種養不家的貓除了我還有誰肯接手,我小師妹都被你弄出陰影來了好嗎……】
霍潛萬分無力:“不會。”
【等合歡宗那邊的隱患處理完畢,我會吭一聲再把你丟掉。】
話音剛落,牆壁“嘭”得一聲出現一個大洞。糯糯狀若瘋狗從洞裡衝出來,一股腦兒紮進霍潛懷裡。他雙腿死死纏著霍潛的腰,整個人都掛在男人身上,雙手摟著霍潛的脖子就要親上去。
霍潛一臉=口=地摁住他的臉,往後推,氣急敗壞:“大半夜的發什麼瘋,牆都被你紮穿了,下去!”氣惱間,白日裡嫻靜溫和的主婦糯形象一掃而空。霍潛一度懷疑自己腦子有毛病,不然怎麼會覺得他像溫婉可親的宋棲娘親,還傻乎乎迎著落日看了他好久。
糯糯不知道自己人.妻形象搖搖欲墜,退而求其次親他手心,哈哈哈大笑:“我最喜歡你了,你待我真好。”說著麻溜下地往廚房鑽:“你既睡不著,我去給你做宵夜,我還有好多盤子沒拿出來給你看呢!咱家的盤子能用一年不重樣的。”
霍潛額頭青筋暴起,自覺今日生出的妄想比小時候故意蹭彆人家飯吃還要羞恥,惱羞成女對著糯糯背影道:“你最好就呆在廚房彆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