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番五(1 / 2)

路千裡對前任還是很和善的, 這個和善的具體表現形式就是他明明可以選擇一隻手抓住漂亮師侄丟出去,但是他沒有。這個戲精選擇了弱不勝衣地依靠在水榭欄杆上,佯裝成藥性入骨的樣子, 斜眼端看師侄要如何。

他看自己舍棄的前任, 是憐惜的, 也是睥睨的。他現在枕邊無人心中無仇, 有的是閒功夫陪師侄鬨, 逗他笑上一笑, 要他哭上一哭。

誰料師侄還沒怎麼樣他, 師兄卻是神出鬼沒踏水而來。

他最討厭那隻師兄, 姓歸的那種。

歸師兄單手把漂漂亮亮的小師侄拎起,對著他微微躬身:“管教不嚴,叨擾師弟了。”歸不覺比他高,路千裡又半躺著, 微微躬身, 恰好雙眸相對。視線如刀鋒相交般劃過, 又各自移開了視線。

歸不覺鞠完便又踏水而去,連根師侄的羽毛都沒有留給他。

路千裡意興闌珊地望望山水,維持著依靠在圍欄上的姿勢, 任湖麵的小風熏然吹過,灑落一池陰涼。不想坐了一會兒身子不僅沒被吹涼快還更燥熱了,正要起身去衝個涼水澡, 他最討厭的那隻姓歸的師兄竟然又回來了。

動手動腳, 嘰嘰歪歪。

“我果然沒看錯, 他給你下藥了?”歸不覺高大的身形幾乎籠罩了路千裡,“你還站得起來嗎,外邊太涼,我扶你回屋?”

路千裡能感覺到自己體表明顯的燥熱,想來露在衣裳外邊的皮膚也是一片不甚雅觀的紅。不過沒關係,他這隻是藥物反應,相對於歸不覺已然變成粉色的耳垂來說,他可是正派得多。

他無心和歸不覺糾纏,於是揮揮手:“你走。”

我隻是躺著散散藥勁又不是真被藥傻了,不叫我看見你這張討嫌的臉我還能更好受一些。

他這樣半句話都不多說,誰能猜得清他心思。歸不覺見他雙頰泛紅,雙眸濕潤,連眼尾都帶著一點可憐的紅。想當然就以為他早被山雀給藥迷瞪了。現下說的拒絕,不過是為了顧全顏麵,不想叫自己看見他狼狽的一麵而已。

他骨子裡的兄長習性輕易被激發,二話不說就彎腰要去抱自己落難的師弟:“我帶你回屋,你等我一會兒……”

等你乾什麼?

路千裡心頭一跳,糊裡糊塗就被抱了起來。歸不覺隻會抱小孩,不會抱和自己差不多高大的成年男子。於是他可笑地一隻手放在路千裡腰間,叫師弟下半身依舊落在圍欄內圈的橫椅上。另外一隻手在人腿間探來探去,一副不知道怎麼下手的模樣。

兩個人在窄小的條椅處終於多說了幾句。

“等你乾什麼?”

——你想乾什麼?

歸不覺本已將那隻無處安放的手擱在了路千裡腿彎裡,聞言燙到一般抽回了手。他維持著彎腰的姿勢,歪頭看自己臂彎裡的師弟,磕磕巴巴:“我,我去給你找個女人。”

難以追查源頭的怒氣倏然從心頭蒸騰而起。

路千裡本就對歸不覺不滿,此時對歸不覺的厭惡值驟然達到了頂峰。

他對前任是春風般和煦,可歸不覺不一樣。歸不覺不僅不是他的前任,還是扼殺他白月光的惡徒,撬走他心頭痣的禍首。

他如今對著這位大師兄,決然無法保持心平氣和。他飛起一腳就要把歸不覺踢到水榭外頭的湖泊裡去,奈何歸不覺不知哪根筋沒搭對,驟然遭受攻擊也沒鬆開搭在他腰間的手。

他兩都在水榭的圍欄邊,歸不覺被踢下水的同時,他懷裡的師弟也被一道鏟翻過去。雙雙落水,儘成了落湯雞的模樣。

路千裡抹把臉,出離憤怒了。憤怒的點卻不是落水。

“給我找女人?”路千裡的衣服全濕透了,黏膩地糊在身上,叫他不適的同時更為暴躁,“你說這話不覺得違心得厲害麼。”

他捏過歸不覺的下巴,不叫他躲避自己的視線:“你第一次來,帶走師侄,統共偷看了我三次。一次趁師侄告罪時,偷看的是我的耳朵,額頭,下巴;第二次是在拎起師侄的時候,很快,自以為隱蔽,瞥一眼我的臉頰;第三次是你向我告罪時,你偷看了我衣襟的部位……”

“當時你是不是在想,脖子和臉都這般紅,我這師弟是不是連帶著衣襟下的身子都是緋紅的。”路千裡說及此,哂笑了一聲。

歸不覺啞然,沒有反駁。

路千裡步步緊逼,將他逼得貼在了水榭半露出水麵的樁子上,開口又是一番譏諷:“你後又回來,便更了不得了。先不說是不是一開始就存了染指之心。你來抱我時,手掌在我腿側試探著要抱時,從無滯留。可你這手兩次落在我雙膝間,俱都停留了一呼一吸的時段……抱人隻抱一條腿,師兄這是打哪兒學來的破爛招式?”

歸不覺垂眸不說話,硬生生在路千裡麵前矮了一頭。

路千裡也喜歡做那痛打落水狗的缺德事,收不住那乘勝追擊的興致:“你那兩下壓根就不是想抱我回屋,你……”他點點歸不覺的鼻尖,眼中滿是鄙薄:“你當時心裡想的,是分開我的腿,替我那漂亮師侄做他未完成的事業吧。”

歸不覺難堪至極,彆過臉去。

路千裡歪頭,不肯放過羞辱歸不覺的機會:“身為一宗之主,立身不正不知修身,隻知裝模作樣。歸師兄,歸宗主,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愛當縮頭烏龜,百年來毫無長進。”

歸不覺目露隱忍直視他,更叫他來勁了。路千裡單手落在歸不覺後頸上,將他箍將過來,以方便自己近距離欣賞老實人被打壓羞辱的窘態:“你與我靠得這般近,我又身中偉藥。你敢說你心中沒有半點趁人之危的齷齪念頭,你不想抱我,不想親我,不想在我身上嘗嘗雨露的滋味,望我喚你幾聲相公,與你肌膚相親小意溫存……”

話沒說完,一直沉默的歸不覺豁然開口:“想。”

路千裡:???

路騷包隻想言語上侮辱下討厭的師兄,毫無預兆被捧著雙頰給予一個溫軟的親吻時整個人都是懵的。

歸不覺的吻一開始和他的人一樣克製,呆板。但是被路千裡打了一拳,再來的時候便陡然倒到了另外一邊,十分之放肆張狂,半點沒有一個宗主和師兄應有的體麵了。

路千裡被托著後腦摟著腰,不輕不重地壓在樁子上,一時間有些迷幻。大抵所有年少時未曾達成的心願都會被歲月一層層地附加砝碼。即使到了鼎盛時期,這個早已塵封的小小願望驟然被實現,也足以掀起波瀾。

叫人倍感如夢似幻,心滿意足,

路千裡抵抗了一次,第二次便沒有打斷,還有餘暇得意起來:呦,原來當年他要是回應我,便是如今的情狀呀。

他心思和小馬駒一樣,沒有包袱地東溜西趟格外嬌俏。歸不覺則沒有那麼俏皮了,他最開始的衝動過後,便又沉湎在往事施予的泥淖之中。

他與路千裡貼著額頭,無論如何不能將他們之間的事壓回記憶深處:“我當時不肯睜眼,是猶豫……我想拒絕你,我應該拒絕你,我當時對你沒有情意……”他嘴上這麼說,手上卻沒撒開:“可是你那麼敏感,那麼要強,你叫我師兄,我怎麼能推開你。”

“你推便是了,不是什麼大事。”路千裡總算是知道了當年的情狀,頗為心平氣和,“你把這件事想得太重,也把男人的感情想得過於深長。”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