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1 / 2)

“他都死了!”陳夫人控製不住地尖叫起來, 而後劇烈喘息著握緊了拳頭,“容決, 我隻這一個請求,你先前問我的我都答了,玉牌你也拿走給阿禾了,此後我不會再勞煩你一點一滴, 隻是這一次——”

“誰告訴你我將玉牌給了薛嘉禾?”容決打斷了她。

陳夫人的表情一僵。

“又是誰告訴你薛嘉禾將玉牌埋在了什麼地方?”

“我……”陳夫人的眼神不自覺地撇了開去,顯得有些慌亂, “我是從……”

“你昨日同我遇見, 險些讓薛嘉禾撞見, 真的隻是巧合?”

容決三連質問下,陳夫人終於忍不住後退了兩步,“我昨日真的是去取玉牌——我視若性命的東西, 你拿去便也罷了,我知你不會糟蹋它, 可你給了阿禾, 她居然又給摔碎了, 我自然咽不下這口氣, 才去找的,你帶著她出門的事情,我又怎麼會知道?”

“那人是誰?”容決森然道, “知道此事的人,我兩隻手就能數得出來,其中哪一個泄露給了你?”

“我……我也不知道, ”陳夫人連連搖頭,“有人偷偷給我送了信,裝成是拜帖的模樣,裡麵寫了這些事情。”

“拜帖呢?”

陳夫人瑟縮道,“我怕叫人發現,當場便連盒子一起燒了,再去門口尋那人時,他早就借口有事離開了。”

這人顯然有備而來,既調動了陳夫人,又將自己的行蹤好好地隱藏住了,容決發覺得晚了,這時候想再找前一天消失的人便有些困難。

容決皺眉想了片刻,又道,“此人隻聯係過你一次?”

“就這一次。”陳夫人點頭,“我也是因為掛心玉牌,才信了這一次……”

將定情玉牌交出去的時候,陳夫人本就是十分不情願的,可容決親自開口,她又想著先賣容決一個好,才沒辦法給了他。

等見到拜帖裡寫到玉牌竟被薛嘉禾摔碎後扔出去埋了,陳夫人登時氣不打一處來,念了幾句不孝,最後還是決心出門一探,還真給找著了埋下的玉牌碎片。

“容府舊址早就被彆的宅子占了,”容決沉默片刻又問,“你怎麼進去的?”

“外麵那戶人家心地好,我說我曾在那裡住過,他們便直接放我進去,我趁他們不注意,按照拜帖上說的地方將玉牌悄悄挖了出來。”陳夫人漸漸鎮定下來,不再像剛才那麼激動,一五一十地將昨日的事情說了出來,“因著拜帖說得太詳細,我一度以為是你派人給我傳信,可又想如果是你的話,不必那麼麻煩……”

確實不是容決讓人去送的信,但這反倒叫他更頭痛了。

消息明擺著是從他身邊走漏的,眼下卻連一個可疑人選也挑不出來。

容決又問了幾個問題,陳夫人一一答了,一幅知無不言的樣子,等見到容決轉身要走,她才忐忑地喊住他,問道,“你問的事情我都答了,那我兒執銳是不是也不必擔心會被國子監……”

“不行。”容決仍舊斬釘截鐵地回絕了,見陳夫人神情悲切,頓了頓又補充道,“夫人這般教他,遲早將他領上歪路。他年紀還小,離開汴京城後再過三年,一樣能再參加科考。該罰的仍得罰,但我能保他此後再想赴考時,國子監之事無人知曉。”

陳夫人麵色頓時煞白,“他天資那般聰穎,你要他再等三年?若是今年他就能去殿試,或許就能成大慶史上年紀最小的——”

“夫人,”容決打斷她,“一步錯,步步錯,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即便今日他靠著邪門歪道進了金鑾殿,以後也不會成大氣候。”

他念在舊人的份上,已經是十分按捺自己的脾氣在講道理,可陳夫人並不想聽,她擦了擦眼角淚水,賭氣地罵道,“早知如此,你到陳家時,就不該和你相認!我就猜到,成了攝政王的你和從前的容決已經是兩個人了。”

容決無話可說,他凝了陳夫人一會兒,道,“夫人同我認得的也不是同一個了。”

他所認識的那個夫人溫柔善良,絕不是能扔下自己親生子女、狠心當作他們不存在,自己一個人脫險的。

以陳富商的能耐和為人,若是陳夫人當時提出想回去找自己的女兒,他是不會拒絕的。隻是陳夫人卻從和陳富商認識的一開始便有意識地給自己編好了假的身份,十年間更是沒讓人私底下接濟過薛嘉禾,真當是再做了一次假死。

她心中或許真有兩分愧疚,隻是太少太少,同她現在所看重的全然不能相提並論罷了。

容決一開始想瞞著薛嘉禾是為了陳夫人低聲下氣的囑托,可此後再隱瞞下去,卻是轉而擔心薛嘉禾被氣出病來。

薛嘉禾那幅風吹雨打都不能受的身子,又本就得的心病,和陳夫人見上一麵,怕是當晚就能驚動半個太醫院。

他又不是想著要薛嘉禾死。

想到這裡,容決搖搖頭,“夫人一路保重。”

這竟算是下命令要陳家從汴京城搬遷走的意思了。

陳夫人猛地抬起臉來還要再辯,但眼前哪裡還有容決的身影?

她無措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又往陳執銳的屋裡看了一眼,恨恨一跺腳,隻能去找陳富商了。

陳夫人被氣得七竅生煙,容決的心情也沒好到哪兒去。

先帝把薛嘉禾塞給他時,心中肯定是顧念到了薛嘉禾的生母這一層的,容決原先自己也這麼想著稍微照顧了薛嘉禾兩分,可現在呢?

陳夫人沒死,也一點都不在乎薛嘉禾,容決算來算去,好似他沒必要再對薛嘉禾好聲好氣保她性命無憂了。

可容決還是不想動攝政王府裡西棠院那個角落,他思來想去,最後用“我又不是真想造反,何必去動一個薛嘉禾,又跟薛式藍東亭拚命”的借口說服了自己。

*

西棠院裡,綠盈正將湯藥端給薛嘉禾,頗有些心有餘悸,“好在殿下剛才教了我如何做,我又留了個心眼,沒想到留在爐裡的藥渣居然真的叫人動過了!”

薛嘉禾碰了碰碗壁,也不急著喝,道,“知道是誰麼?”

“八成是管家,咱們院子裡的人不會有這心思。”綠盈想了想,道,“即便真有,也不至於巧到就在管家方才跟我說了那番話之後這麼快。”

綠盈現下是越想越後怕,她回來時那一番和管家的交鋒還以為將對方敷衍過去了,誰知道等熬完了藥送到薛嘉禾房裡的這點功夫,爐中藥渣已是被人翻動過的跡象。

隻要是個稍微精明些的大夫,就能憑藥渣分辨出裡頭原先有什麼藥材,即便說不全,說個三四味出來也是隨隨便便的,要是辨認出一兩味保胎用的藥材,那便是可大可小的了。

沒想到才瞞了這麼幾日的功夫,就隱隱引起了管家的懷疑,綠盈重重歎了口氣,臉上泛起愁容,“殿下,此後我會更加小心些的,煎藥的爐子也得再多備幾個。”

她今日就是偷偷地用兩個爐子偷梁換柱一番,放在外麵的那個,熬的也確實是那張用來當幌子的方子,即便被人翻動過後去辨認也不怕。

但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這天天地防範著被戳穿也不是個道理,綠盈也隻得等待著三個月儘早過去了。

西棠院這頭有動靜,攝政王府另一頭自然也有。

管家將自己偷偷翻藥渣的事情如此這般那般地給容決彙報了一遍,有些納悶,“主子,不怪我起疑心,長公主要用的藥都是從府中提的,可每每蕭禦醫走後,綠盈這當天必定會出門一趟,也忒惹人懷疑了些。綠盈功夫好,我上次也見識過,叫人跟在後頭她一定也能發現,才出了這麼個下策。”

容決眼也不抬,“下策試探出什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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