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2 / 2)

“什麼也沒試探出來。”管家老實認栽。

“你懷疑什麼了?”容決又問。

管家想了想,道,“我原先是想,或許長公主沒病裝病,夥同了蕭禦醫一起演戲來著。”

容決冷笑,“她病起來一幅要歸西的樣子,你沒見過?”

管家有些語塞,他摸摸鼻子又道,“我這不就是因為想不明白,才會出此下策嘛。”

“薛嘉禾不笨,一樣的事不要再做了,叫她發覺又要一頓好哄。”容決道,“派去澗西的人呢?到現在查出什麼了?”

管家整理一番,概括道,“在澗西附近探訪過數次,確實有幾路軍隊經過附近,隻是人數眾多,要找一個姓名不詳的人更是難上加難,消息一時傳不回來。”

“從她住的地方查,若有士兵經過村莊,村裡總有人能想起一二。”

“這就是奇怪的地方,”管家皺著眉回憶道,“那村子裡似乎沒人記得曾經有長公主這麼個人在那兒住過,記得容夫人的也沒有,不過或許是日子久遠……”

容決手上動作停了下來,“沒人記得?”

“全無。”管家肯定地點頭,“簡直就好像——”

“好像她從來沒在那裡住過一樣。”容決先一步說出了這句話,腦中好似有什麼迷霧被撥開了,他將手裡東西一扔,回身從書櫃裡抽出澗西所在州府的地圖打開,找到澗西的位置後往旁邊一尋,果然是一片黃土。

就連最近的一條小溪,也離村莊至少半日的腳程。

——七八歲的薛嘉禾能跑到那麼遠的河邊被人推進去?

隻能證明一點:薛嘉禾根本不是從澗西找回來的,先帝當時卻硬是胡謅了澗西這麼個地名,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容決將手掌啪地一聲按到地圖上,心中冷笑起來:先帝居然還和薛嘉禾聯手瞞了他這麼一件事,他幾度在薛嘉禾麵前提起澗西過,細細想來,第一次時薛嘉禾確實神情有些不對勁。

管家立在旁想了會兒也自己想明白了其中彎彎繞繞,他瞧著容決陰晴不定的臉色,低聲請示道,“主子,那澗西的人是不是都能調回來了?”

“不。”容決將地圖慢慢卷起,看那動作好似下一刻就要去拔劍殺人,“既然都到了澗西,便查為什麼薛釗選了這個地方當薛嘉禾的擋箭牌。”

“是。”管家擦了把汗,“但若是不知道長公主究竟曾經居住在什麼地方,就也無從查是不是有軍隊從附近經過過了。”

“不急。”容決眉眼冷厲,“我現在倒有些懷疑,她說的這個人究竟存不存在了。”

薛嘉禾幼時大病一場,據說忘記了許多事情,這容決倒是從蕭禦醫口中聽說過的。

忘了這麼多,偏記得一個就差不多在那時候認識的同齡人?

容決自詡自己記性不錯,七歲那年的卻也想不起來什麼了。

年輕的攝政王將地圖放回原位,腦中已經轉出了一圈怎麼從薛嘉禾嘴裡套出真話來的計劃。

於是他又出了一趟門,回來後提著手裡的東西便去了西棠院。

正差不多是用晚飯的時候,薛嘉禾在屋裡懶洋洋等著開飯,突地聞到一股飄然而來的誘人香氣,頓時精神一震轉頭往外屋看去,隻當是今天廚房做了什麼天降美食,過了幾息卻等到容決堂而皇之掀了珠簾進來,頓時有些氣餒,“攝政王殿下,一道用飯?”

容決將手中食盒往桌上一放,一個字的廢話都沒有,“果木烤雞。”

薛嘉禾的眼睛登時又不受控製地變得亮晶晶起來,嘴裡十分謙虛,“昨日才吃了那麼多,又要叫蕭大人念叨了……”

容決直接道,“那就算了。”

薛嘉禾:“……”她下意識地伸手按住了食盒頂蓋阻止容決的動作,擠出了個笑容轉向容決,“少吃點,少吃點就是。”

容決也沒再和薛嘉禾拉鋸,見好就收,在薛嘉禾身旁坐了下來。

綠盈帶人進來時發覺多了一個人,愣了愣,仍舊有條不紊地將碗碟食具都布置完了,便揮退其餘人,到薛嘉禾身旁幫她布菜,十分順手且知禮地先夾了兩塊雞腿肉到碗裡。

薛嘉禾看得望眼欲穿,還要規規矩矩雙手擺在腿上等著綠盈將碗送回來,十分心不在焉。

容決就是在這時淡淡開口道,“你的‘故人’,我或許已經找到了。”

薛嘉禾險些從綠盈手中將碗連著裡頭的雞腿肉一起摔了,她一時也顧不得碗,立時看向容決,“真的?怎麼找到的?”

容決對小將軍一無所知,最多從她口中聽說過“不得而知”,怎麼可能找得到?

“我從你幼時住的地方附近查看近十年調兵路線,確定了兵營後便按年齡排查,找到了幾個可能的人選。”容決說得很慢,眼睛沒有放過薛嘉禾臉上一絲一毫的細微變化,“……你可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薛嘉禾咬咬嘴唇,“不知,他的具體年齡我也不知,隻是應該比我大上一些。”

她答到這裡,先前被喜悅占據的理智便慢慢回籠了——容決說的這個法子應當是行之有效的,隻問題有一點:容決並不知道她曾經住的地方並不是澗西,著手從澗西去找,那這定然是怎麼查都查不對的了。

想完這些,薛嘉禾便失望地垂下了眼睛,“這麼多年過去,我其實也沒奢想著能找到他。”

容決緊了緊手指,“你就不想見見他?”

薛嘉禾當然是想的,但容決找到的這些人顯然都不可能是她的小將軍,便平淡搖頭,也沒了先前的驚喜,“罷了,有緣自會相見的。”

容決哪裡能看不出薛嘉禾的感情轉變?薛嘉禾顯然知道從澗西這線索出發找到的人絕不可能正確,才會冷卻了熱情。

她從小長大的地方果真不是先帝一直宣稱的澗西。

容決抿直嘴唇不再追問,舉起筷子沉默地用起飯來。

若是薛嘉禾真要見,他還得費心去準備幾個人哄騙她,不如話就說到這裡。

可區區一個出生地,究竟有什麼值得薛嘉禾和先帝去隱瞞的?

想到薛嘉禾“不告而彆”的故人,容決心中十分不屑。

薛嘉禾吃了一口帶著果子清香的雞肉,頓時精神也恢複了三分,咽下去後又半開玩笑地說,“攝政王殿下先前不是也和我說了麼,我們兩人都一輩子見不到想見的那個人?”

實際已經見過視作恩人的陳夫人的容決:“……”他稍稍有些底氣不足地將麵前的雞腿都夾到薛嘉禾麵前,搶了綠盈的活,還一本正經道,“趁熱吃。”

兩個人坐在桌子兩端,一個心裡想著“陳家”“藥渣”,一個心裡想著“澗西”“陳夫人”的,就這麼貌合神離地吃完了這一餐。

作者有話要說:  思來想去,阿禾可能是狐狸投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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