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了當年她們的事兒被發現,父母被叫到學校,顏峰當著他們所有人的麵給的小顏的那一巴掌,也很重,把她的臉都打歪過去了。
那是蕭若煙的心結,在她的女孩哭的淚流滿麵的時候,她居然沒有辦法去把她抱在懷裡嗬護。
這一句話簡直是要把蕭赫和許念氣死。
後來,蕭若煙反映的很快,她收拾了行李不聲不響的離開了那個城市,隻留給二老一張紙條。
——爸爸媽媽,我愛你們。
我知道你們對我失望透頂。
可是如果可以,我又何嘗想要如此?
她已經難受到要發瘋了。
後來的一年,許念都沒有女兒的消息,她輾轉反側,夜不能寐,蕭赫也沒好在哪兒去。
前半年,老兩口還能堅守憤怒,一年的時間,他們的心裡更添了許多惶恐,他們怕蕭若煙有什麼意外。
太想念女兒了,許念央求著彆人幫著找到了女兒的住址,她沒有跟丈夫說,自己坐著公交車折騰著去看她。
但是蕭若煙白天幾乎都不會在租的房子居住,她參加了很多演出,跑了很多唱片公司,賣了她的很多原創歌曲。
那是以前,許念不敢想的,她的女兒多麼的驕傲,當初寫了一首《味道》的歌曲,唱片公司想要花大價錢買了她的歌,她死活不賣,甚至因為許念勸了一句大發雷霆,可現如今,她真的是為了那個女孩什麼都不要了。
許念走到那擁擠肮臟的小路時,看著周邊流竄的人,大白天的,就有很年輕的男人光著膀子走來走去,看到她後,各個凶神惡煞的,路上的垃圾好幾天沒有人清理了,蒼蠅圍著發出惡臭。
許念反複看著紙上記錄的地址,確定沒有錯,她才鼓起了勇氣繼續往前走。
終於,在筒子樓的儘頭,她找到了女兒租住的地方。
她沒有鑰匙,就在那乾等著。
這樣的地方……
雖然她們家並不是大富大貴的人家,但是從小到大,兩個人能給女兒的從來沒有缺過她。
她們都覺得蕭若煙撐不下來的,頂多在外麵飄蕩十天半個月,受不了吃不了苦就會回來的。
可是她居然硬挺了這麼久。
蕭若煙回來的時候很晚了,她的手裡還拎著從小攤上買來的煎餅,晚上有點冷,她跺著腳哆哆嗦嗦的往家走,看到許念那一刻,她怔住了。
一年多沒有見了。
許念看著女兒眼淚一下子流下來了。
蕭若煙瘦了,瘦了很多,本來她就高,現在一看跟衣服架子一樣。
看到媽媽,蕭若煙的眼睛也紅了,她走了過去,哽咽著:“你怎麼來了?”
許念沒有說話,她看著女兒蒼白的臉色和眼下濃濃的黑眼圈,死死的咬住了唇。
打開了門。
沒有暖和多少,跟外麵的氣溫差不多。
許念進去一看,這房間小到隻能裝下一個床,連一個像樣的家具都沒有。
蕭若煙把電毯子拿出來,給許念圍上,她又給她倒了一杯熱水,“彆感冒了。”
許念接過去去看著女兒,許許多多埋怨的話到最後都化成了一句:“媽問你,這麼苦,你到底圖什麼?”
蕭若煙半垂著頭,她穿了一件米色的風衣,一年的奔波,讓她沒了少年時期的桀驁,她很累,一天天的加班身體都要透支了。
“媽聽說你在的公司,條件還不錯,你怎麼在這兒租房?你知道你旁邊住的都是什麼人嗎?你就不怕有點什麼意外麼?”
許念忍不住埋怨,蕭若煙聽了淡淡的:“不怕。”
她需要錢。
隻有有了錢,見到小顏後,她才能跟她擁有自己的家。
意外?
不隻是一次了,蕭若煙感覺這個世界如此的蒼白冰涼。
沒了小顏的人生,就隻是活著。
她就像是無根的野草,飄飄蕩蕩,如果真的有什麼意外,對於她來說,或許也是一種解脫吧。
生無可戀。
她早就不是最初的她了。
許念哭的不行,她看著女兒,從兜裡顫顫巍巍的拿出了存折,“這是——”
“不需要。”
話還沒說完,蕭若煙就打斷她了,她看著許念的眼睛一絲溫度也沒有,“你拿回去,我自己可以賺錢。”
許念氣得眼淚流的更洶了,“你就要這樣和爸爸媽媽當一輩子的仇人了是麼?”
蕭若煙聽了心鈍鈍的疼,連帶著,胃都像是痙攣了一樣,她的手扶住了胃部,疼的額頭的汗都留下來了,貼著牆緩和著。
許念嚇了一跳,趕緊去扶蕭若煙,蕭若煙卻蒼白著臉看著她:“媽……你以為我想要這樣嗎?我做錯了什麼,你告訴我?我隻是愛上一個女孩子,我……我就一定要受千夫所指萬人唾罵嗎?”
她不明白。
她真的不明白到底為什麼這樣。
……
後來,許念待了一天就離開了。
她跟蕭若煙住了一晚上,在那個小小的床上擠了一天。
晚上,她聽了蕭若煙寫的歌,小時候,女兒就會創作,那時候的歌詞和曲風都是歡樂幸福的。
如今,黑暗的夜晚,簡陋的小屋,蕭若煙的聲音那麼的蒼涼孤單。
——我流浪著來到沒有你的城市。
迎著冷風走過沒有你的街道。
我學會了成長學會了隱忍。
我不再亂發脾氣懂得微笑。
可我的身邊再沒有你……
我賣了理想,賣了尊嚴,賣了每一次都會在你耳邊輕哼的情歌。
我用全部想要換回一個屬於你我的家。
可我的身邊再沒有你。
……
許念一宿沒有睡,甚至有那麼一刻,她的心動容了,想著就這樣吧,不要再苛責她了,讓她回家,她想要等就讓她等下去。
走的時候,許念偷偷的把存折留下來了,蕭若煙發現後,默默的擦乾了淚,給她郵寄了回去。
從那之後,家裡再沒有強迫她什麼。
許念把心裡的想法告訴了蕭赫,他卻不同意安慰許念說再等一等,社會險惡,他相信女兒堅持不了多久了。
後來呢?
她一堅持,就是六年。
六年的歲月時光。
她成熟了,成長了。
在二十八歲生日那一年,許念偷偷去看她的時候,蕭若煙已經不住地下室了,她的公司為她分了宿舍樓,她有了朋友,不再孤單。
她甚至坐在人群中央,衣著光鮮靚麗,所有人都在為她慶祝生日,一口一口的叫著:“蕭總監。”
她被那麼多的人圍著,這麼多年了,蕭若煙的努力她的汗水有了回報。
她該快樂的,可是她看起來卻那麼的不快樂。
她的臉在笑,心卻默默流淚。
很多人向她敬酒,蕭若煙喝了一杯又一杯,在大家捧上生日蛋糕的時候,她也戴著生日帽子,雙手合十許下了願望。
——願我的她幸福快樂。
小顏,你還好麼?
年年歲歲,從未改變。
一直到宴席結束,許念等著她,偷偷的跟著她。
她看著蕭若煙喝的有點踉蹌,她看著她一個人走到了家門口,坐在冰涼的花壇上,晃著腳流著淚喃喃的:“小顏,我二十八了,你又欠樂我一聲生日快樂呢。”
……
一張一張的畫,一個個回憶,一次次的抽痛。
顏芷蘭到最後哭的渾身顫抖,她蹲在了地上悲傷痛苦不能自已,蕭若煙走過去,靜靜的抱住了她,“不哭了不哭了。”
這一次,輪到她去安慰她了。
蕭若煙一點點吻乾她的淚,她拉著小顏的手,扶著她站起來,走到臥室的正中央,那裡,床邊有一副巨大的用著畫布遮擋的畫。
蕭若煙輕輕的吻著顏芷蘭的手,唇劃過她的戒指,她看著小顏呢喃:“你掀開它。”
她等了這一刻,等了好久了。
作者有話要說:寫的葉子,哎,擦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