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滅生此刻感覺仿佛是有人用鐵棍在自己手腕上重重連敲數下,然而以他的功力,真要是有人用鐵棍打他,反而不必放在心上。
應律聲每點出一指,便向前穩穩走出一步,片刻間,已經向著吳滅生走出四步。
吳滅生知道這是應律聲的絕學之一《千劫指》,使用時極耗內勁,一指必比前一指重,若想就此停止然後從頭用出,至少也得等待上一刻功夫氣息才能調勻,而且一不留神就有走火之虞。
這門武功對內力、佛法、悟性都有要求,即使應律聲已經收徒,卻並未能將《千劫指》傳給徐非曲,她平時也想點撥朝輕岫這門指法,可惜後者與佛法之間的距離實在太遠,最後隻勉強學了一點運勁的法門,卻始終無法了解其中真意。
此時此刻,應律聲將自身絕技接連用出,可見自從前往施州以來,悠閒的退休生活讓她的武功更上一層樓。
此刻吳滅生身前是敵人,身後是河,進退無路,於是乾脆不再思考逃離之事,他聚集全力,再度揮動長刀,刀風卷地,周圍河水竟隨之而起,共同擊向應律聲。
半空中水流如龍,刀風淒厲,若有人在遠處旁觀,一定會覺得應律聲的處境大為不妙。
然而吳滅生的感覺卻很怪異。
自己的對手明明就在麵前,刀風也在不斷湧向對方,卻有種一直在跟空氣鬥智鬥勇的錯覺。無論吳滅生怎樣攻擊,都缺乏擊中對手的實感
。
隻見應律聲寬袍飄浮,若動若定,僅僅閃避對方的攻擊,卻並不繼續拚鬥。
吳滅生長刀橫掃而出,隨後以他為中心,蕩開一道扇形的光幕。
直到此刻,應律聲終於再度點出一指。雙方勁力相碰的刹那,吳滅生已然騰身而起,當頭揮下一刀。
隨風而起的剩餘書頁於同一時間書頁被紛紛擊碎。
眼看刀光就要落下,吳滅生的身形卻突然清晰起來,他的長刀也跟著凝在空中。
距離丈許之處,應律聲保持著駢指虛點的姿態,而吳滅生的頭上,也出現了一個劍傷般的血洞。
他的眼睛睜得很大,目光中寫滿了不甘與怨毒。
作為一個被六扇門通緝多年卻始終逍遙法外的殺手,吳滅生考慮過自己無法得手,卻沒想到會當真折在郜方府。
——憑他的輕功身法,若非野鴨高鳴示警,絕不可能輕易被人看出行蹤,而憑他這一身毒功,除非應律聲這樣內功精深且自幼修煉佛門正宗武功的高手,交手時也必然多有顧忌,很容易讓吳滅生找到逃生之路。
應律聲神色寧定地望著吳滅生漸漸被河水淹沒的屍體,末了輕輕歎了一口氣。
解決這位後,自拙幫將灘塗包圍起來,並派人在河水撒入大量硫磺白礬等物,免得吳滅生死後,他身上的毒性流入水中,對郜方府周邊的生態環境造成影響。
三日後,吳滅生死於應律聲之手的消息在信鴿的接力賽飛下被順利傳入了永寧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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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判府被攻擊跟自拙幫總舵被攻擊兩件事相距極近,自然很容易被人混為一談,讓人覺得江南武林正在遭遇其它勢力的襲擊。
韋念安之前就心生懷疑,聽到消息後更是有七八分把握,覺得事情其實是容州那邊做的。
——考慮到在容州那群人眼裡,整個江南就是一個巨大的紅名聚集地,再加上孫侞近手下太多,成分過於複雜,所以連他們自己人此刻都有些疑慮,猜測近些時日的紛爭的根源可能是哪位同僚正在為恩相分憂解難。
而且韋念安的想法有一半是對的——前段時間,容州那邊當真遇見幾次嚴重襲擊,損失相當巨大,險些連內部勢力的穩定都保持不住,左文鴉跟薛何奇兩人倒還勉強能夠保持穩定,沒有立刻走到內訌的老路上。他們彼此一碰頭,調查了下資金流向,立刻對韋念安生出懷疑。
雖然薛左兩人的消息也算靈通,可某些太過隱秘的情報還是無法得到及時的更新,他們雖感覺到資金跟壽州官府那群人有些關係,進而懷疑到韋念安頭上,卻並不知道,陸月樓被殺之後,許鶴年已經默默轉移到朝輕岫麾下效力。
容州懷疑韋念安對已方下手,也立刻還以顏色,趁著韋念安那邊局勢不穩,想要威脅對方的人身安全。
朝輕岫既然說了願意為韋通判出謀劃策,此時自然不能置身事外,她一麵幫忙穩定永寧府情況,表達了決不允許容州的人來此撒野的決心,同時也沒忘記向韋念安獻策,建議對方重點攻擊薛何奇的勢力,同時放過左文鴉,也好引起容州內亂。
在向韋念安獻策時,簡雲明當然如影子一般跟隨在側,他聽著上司真誠的意見,感覺室內的溫度都下降了好些,也讓他進一步意識到當日岑大哥將門主之位交給朝輕岫,究竟是一件多麼明智的決定……!,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