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輕岫想了想,實話實說:“隻是說了兩句話,不算麻煩。”
李遙放下心來——看來江湖人還是挺友善的,跟傳說裡的形象不大一樣。
翌日清晨。
修煉內功以來,朝輕岫一向睡得挺好,今天剛剛醒來,立刻察覺到外麵有輕微的呼吸之聲,她以為是李遙,於是揚聲道:“進來。”
大門被人推開,顏開先獨自走了進來,樂知聞等人依舊立在簷下,他們都練過內功,呼吸綿長,一群人站在外麵,聽起來卻像是隻有一個人。
李遙跟李逸倒是也過來了,但可能是聽顏開先等人說了什麼,一直遠遠站著,沒有靠近。
朝輕岫趕緊披衣起身:“原來是顏護法,實在失禮。”
顏開先的態度比昨日還要客氣:“是我等來得太早,打攪了朝姑娘休息。”
朝輕岫隨口道:“諸位今日來此,是還有什麼想問麼?”
顏開先麵上露出點笑影,她氣質沉鬱,此刻露出笑容,倒像是冰雪化了凍一般。
這位自拙幫的前任護法,稍稍後退些許,然後撩起衣衫下擺,單膝跪下,身後樂知聞、蕭向魚還有阮時風等人,也隨著一齊拜倒。
顏開先拱手:“在下無能,十二年時光空耗,竟一直讓真凶逍遙法外,昨日若非有朝姑娘,縱然身入黃土,也難以查明真凶。姑娘的大恩大德,顏開先無以為報,請受在下一拜。”
朝輕岫伸手去扶:“隻是舉手之勞。諸位身陷其中,所以一葉障目,而我與此事無乾,反倒能夠看得清楚。”
遠遠立在院門口的李逸聽到了一點隻言片語,她雖然不清楚具體經過,但看那些人的情狀,也猜到自家朝姑娘應該是抓了哪位特彆會挑選犯案地點的凶手。
李逸隻覺得有些可惜,那個凶手如今聽不到朝輕岫的謙辭,否則肯定能留下即使轉世投胎也很難忘卻的深刻印象。
顏開先隨之站起,卻又立刻再次行了一禮,接著道:“其實除了感謝姑娘之外,我等今日前來,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朝輕岫目光微動,旋即笑道:“顏護法請說。”
顏開先:“我們之前曾經商議過,無論是誰,隻要能報上官幫主的大仇,便可接掌幫會基業,如今真凶已被擒拿,倘若朝姑娘不嫌棄我等愚笨無能,我等願奉姑娘為幫主。”
她說完,再度一拜到地,蕭向魚跟樂知聞,還有隨顏開先而來的部屬也都跟著二次下拜,唯獨阮時風站到了一旁。
朝輕岫微微沉吟。
她想在這個世界安身,又想修習高深武功,遲早得跟武林打交道,隻是自己現在練功時間還不長,驟然成為一幫之主,隻怕無法服眾。
朝輕岫沒把自己的想法宣之於口,其他人自然也不好一起感慨——果然,朝輕岫能夠在聽了旁人對往事的描述後就迅速梳理出真相,是有著平日的多慮做基礎的……
樂知聞發覺未來上司似有不願上崗之意,跟著開口勸說:“朝姑娘心思縝密,實在是天下少見的英才,日後必能成為一方霸主,我等無能,願從姑娘於微時,隻盼姑娘莫要嫌棄。”
朝輕岫微笑不言——麵前這些人主要是吃了古代世界消息傳遞不通暢的虧,要是接受了信息時代的谘詢洗禮,說不定比她還擅長發現真凶,就算自己發現不了,隻要將事情發到網上,熱情的網友們一定能全方位多角度地幫忙將當初事件的發展經過梳理得清楚明白。
蕭向魚也準備開口勸說,不過跟曾經的同事不一樣,她準備打玄學牌,當下言辭旦旦道:“姑娘租下了明思堂,又找出謀害老幫主的叛徒,如此因緣巧合,豈非是上天加以暗示,告知咱們,姑娘就是自拙幫的下一任幫主?”
她說話其實沒什麼道理,不過這時候的人都挺信任神鬼之說,起碼跟著顏開先一道來的那些下屬,此刻已然忍不住覺得莫非真是老天開眼,才在上官暉死後第十二年,給自拙幫降下了一位天命之主。
朝輕岫終於道:“諸位容我考慮一二。”
她沒有刻意拖延,在房內仔細考慮了種種優缺點,最終還是決定答應下來——自拙幫早已經人去屋空,就算此刻重建,規模也不算很大,需要處理的事務應當也有限,算是一個不錯的切入點,而且有顏開先等人在旁幫忙,也能讓她更加順利地融入到大夏武林當中。
此外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朝輕岫心中琢磨,在當上自拙幫的幫主後,今後她縱然住在明思堂裡麵,應該是不用繼續支付租金了……
午後。
朝輕岫將答複告訴了顏開先他們。
“我年少力微,本不該擔當大任,今日承蒙諸位不棄,願意暫時接掌幫派……”
話說到此處,顏開先等人紛紛麵露喜色,唯恐對方忽然改了主意,當下一齊拜倒,高聲道:“屬下參見幫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