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煉內功後,她的聽力變得更加敏銳,在傾聽水下聲音時,經常會有種自己也沉入河中的感覺。
應律聲私下曾評價過朝輕岫,說她習武的資質不算第一流,悟性卻出奇的好,想法更是天馬行空,不拘一格。
——對於最後那句評價,朝輕岫的感想是這跟她自身無關,主要是在穿越前,時常能接受各種文藝作品的熏陶。
水下與陸地上不同,聲音的傳播更快也更朦朧,朝輕岫感受著水下的動靜,最終遺憾發現,周圍的河魚對自己放下的魚餌沒有任何興趣。
可能是經常有人來湧流灣垂釣,本地魚已經鍛煉出
了警覺性,也可能是她用豬皮、白糖、麵粉、甘草、龍葵製作出的本土果凍不但不受人類的歡迎,也不受河魚的歡迎。
豬皮是用來提供膠質的,龍葵則是作為水果被加入了其中,可惜做出來的成品,與朝輕岫記憶裡的果肉果凍相去甚遠。
朝輕岫琢磨著下次應該少加點麵粉,然後默默地收回魚竿,假裝無事發生。
燕雪客安安靜靜地等在旁邊,看見朝輕岫將不知名的毒藥丸子掛在魚鉤上,放入河中測試藥性,隨後不出意外地引起了河魚的潰逃。
等到朝輕岫成功結束了此次試藥,燕雪客才道:“這些日子在下一直在想袁縣丞一案,有件事情卻始終想不明白,就是陳霖天為什麼要殺袁縣丞?”
朝輕岫隨口:“有緣故的殺人動機大致可以分為兩種,因為情感,或者因為利益。因愛生恨或者報仇雪恨都算第一類,為錢為名都算第二類。”想了想,道,“當日袁縣丞身死,清流出身的楊捕頭險些被當做真凶緝拿歸案。”
栽贓陷害,自然也算是為了利益。
燕雪客:“可為什麼是袁縣丞?”又道,“想要陷害楊兄弟,殺害旁人也可,還比殺害袁縣丞更加容易。”
畢竟袁中陽學過武功,殺起來並沒那麼容易。
而且此人算是孫相門生的門生,平時也沒聽說他做過什麼背叛孫相的事情。如果說想要陷害楊見善必須找一個有品級在身的人,那麼乾掉縣衙內的其他官吏也同樣能達到目的。
正因如此,燕雪客想不明白陳霖天非要殺害袁中陽的理由,根據他調查出來的結果,兩人不但沒什麼私怨,反而因為袁中陽待人客氣,關係還挺好。
朝輕岫自然明白燕雪客的意思,聞言笑了笑道:“也是。”
燕雪客:“除此之外,袁縣丞的案子中還有一個問題沒有解決——究竟是誰在楊兄弟的酒水裡做了手腳。”
楊見善與袁中陽喝了酒後,直接一覺睡到大天亮,連旁人在自己身邊行凶的動靜都沒聽見。
他功夫好,又是六扇門出身,就算睡夢中也該保持一定的警覺。按照燕雪客的看法,楊見善之所以對晚上的事情一無所知,隻能是被人下了黑手。
燕雪客回京後,特地去拜訪了卓希聲,後者的看法也是如此——當日楊見善喝的酒裡,應該被人加了料。
朝輕岫眺望河水。
燭光溫柔地散落在河麵上,仿佛是一團揉碎了的星輝。
燕雪客:“當日袁縣丞等人都在一塊喝酒,酒是隨意拿的,從徐姑娘後來的描述看,那時候的酒水還很正常。”又道,“臨到散場時,楊兄弟跟袁縣丞隨意挑了些酒帶回到院子裡繼續飲用——仆人沒條件預知那些酒水會被帶走,所以隻有他兩人有機會做手腳。
“如果下手的人不是楊兄弟,就隻有袁縣丞自己了。”
朝輕岫靜靜聆聽,沒有打斷燕雪客的講述。
她眺望遠處的河麵,此刻夜色已深,河水的顏色也變得黑沉沉的。
燕雪客:“此事卻還有一點違和——就算袁縣丞受命對付楊兄弟,也犯不著自儘來陷害他。”
何況最終還沒能陷害成功。
燕雪客每每思及此處,心中就隱覺不安。
朝輕岫聲音令人聯想起春雪,清越中又帶著一點涼意:
“所以燕大人是怎麼想的?”
燕雪客:“也許,陳主簿買凶殺害的目標並非袁縣丞,那麼一切就能說得通了。”
離河岸已經很遠,聲音很輕微,像是冬日裡呼出的白色水汽,在風中飄一下就消散了。
朝輕岫終於轉過身來,目光一霎不霎地看著燕雪客。
今日的夜色並不深沉,天上明月與河上燈燭交相輝映,顯出一種織錦般的燦爛,然而這兩種光芒都未能映在她的眼中。
朝輕岫凝視燕雪客片刻,她唇角的笑意緩緩變深,看起來與平時似乎沒有任何區彆:
“燕大人的想法倒也很有意思,六扇門果真藏龍臥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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