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收拾後,陳微明閉上眼睛,如早晨一樣安詳地躺在了床上,她睡得很沉,睡前還點了香,香也是陳微明自己配的,無色無味,不但能防蟲,同樣有安眠的功效
。
她一覺睡到了天亮。
*
辰時。
天光一片大亮。
“啪嗒,啪嗒。”
小石子打中了陳微明的窗戶??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隨後被彈飛,繼而滾落到地上,發出輕微的聲音。
錢大富的聲音從外麵出來,語氣裡有著成功早起者看待賴床者的得意:
“天都亮了,你究竟起不起來?”
陳微明閉著眼,雙手端正地交疊放於小腹之上,躺在床上的姿勢標準得可以直接裝進靈柩當中:“我在思考一個問題。”
聽見陳微明在思考,錢大富頓時警惕了起來,還下意識看了下周圍,擔心被彆人偷聽。
她壓低聲音,小心詢問:“你又想到了什麼?”
陳微明的語氣中略帶悵然:“在下思考出了一個很正確的道理——其實天亮跟起床之間不存在任何關係,天下間又沒誰規定,太陽上山是太陽的事,人什麼時候起床是人的事,兩者之間沒必要非得存在因果關係。”
錢大富:“……”
她剛剛就不該那麼鄭重。
錢大富:“我記得你不是來求見岑門主的?”她話裡話外大有暗示之意,“既然是求見,總得在彆院內多走動走動,你今天難道沒有彆的事情要做?”
陳微明雙目閉合:“做事需要選擇合適的時機,就像春天播種,秋天收獲。至於此時此刻,最合適的就是躺在床上。”
錢大富:“……”她抹了下臉,道,“再不出門,就趕不上開飯。”
陳微明依舊很淡定:“素聞壽州人傑地靈,在下相信一定會有好心的鄰居願意給我帶飯。”
路過的徐中直本來沒有說話,此刻終於忍不住拉了下錢大富的袖子,麵無表情道:“咱們先走。”
錢大富遲疑:“那她……”
徐中直板著臉:“既然她覺得人傑地靈,那就讓她體會一下世道的險惡。”
兩人一道去吃過飯,回來時,錢大富猶豫許久,還是額外打包了一籠蒸餅。
徐中直發出了一聲恨鐵不成鋼的歎息。
錢大富望天。
雖然讓鄰居體會世道的險惡很重要,要是真的一點食物不帶,她懷疑自己能先一步感受到生活的艱辛。
回到北苑時,陳微明果然還沒起來,徐中直不像錢大富那麼委婉,直接就上去拍門。
她力氣用得很巧妙,一拍之下,門栓應聲而開。
徐中直提醒:“都快巳時了。”
陳微明終於擁被坐起,聲音裡帶著對被窩的戀戀不舍:“巳時又怎麼了?”
徐中直拿過錢大富手上的包子:“我帶回去當加餐了。”
陳微明歎氣:“有機會享受平靜就多享受一會,畢竟按照一般套路,做我這一行的人若是去陌生莊園投宿,除了第一天相對安全以外,後麵的日子都各有各的刺激。”
錢大富想起昨天水榭內的宴席,不由點了下頭。
徐中直:“艱虞彆院地方寬敞,就算發生了什麼,住在客院中的人也難以聽見。”
陳微明:“是,問悲門中要是出了事,門下弟子自然有一套通知彼此的法子,咱們隻是客人,而且住得如此偏院,未必會第一時間接到通知。”
這些分析並非沒有道理,可就像是故意跟陳微明反著來似的,她話音方落,遠處就響起連綿的、足以引起任何人注意的哨音。
哨音尖銳刺耳,刹那間便劃破了白日的寧靜。
*
住在艱虞彆院內的客人大多都身懷武功,此刻則展現了與自身武學修為相應的出色機動能力。在聽到哨音後,不必旁人通知,客人就已經紛紛展開輕功,或奔或縱,在很短的時間內,就聚集在了議事的花廳中。
簡雲明出來攔人:“彆院中出了些事情,各位還請先回房中休息……”
桂堂東大手一揮,打斷他的話:“簡老弟,我也不是外人,你們彆院有事,姓桂的要是不幫忙,以後怎麼還好意思上門叨擾。”
雲維舟緊隨其後:“不錯。”她上前一步,語氣格外誠懇,“雲某身為花鳥使,奉命巡查江南,了解江湖幫派情形乃是職責所在,還希望簡三爺能直言相告,彆院到底出了什麼事。”
說著,她的目光在周圍人身上一掃,精準點名:“雲某跟桂老板都不想回去,那麼陸公子呢?”
陸月樓原本似是準備坐壁上觀,聽見雲維舟的聲音才無奈開口:“這個麼……陸某自然讚成桂老板跟雲捕頭的話。”
師思玄不用人問,已經態度乾脆地開口:“貝藏居與問悲門交好,回去後師父一定會問我發生了什麼,我不能回答不知道。”
玄識:“阿彌陀佛,既然知道出事,那麼貧僧與玄慧師兄也不能離開。”
簡雲明此刻的麵色比熬了三天三夜不睡覺趕論文還難看,他眼中的血絲很明顯,身體還在無法遏製地輕顫,任憑誰都能看出,此刻簡雲明內心正在劇烈掙紮。
對於一位武功高手而言,這委實不是常見的情況。
簡雲明退後半步,啞聲:“……那麼,諸位還請在此稍後,我去問問二哥,再給諸位回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