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覺得簡三和宿五會用這樣的事情騙人。
師思玄語氣斬釘截鐵:“岑照闕這個人本事大,又一向難纏,絕不可能如此突然地死去。”
桂堂東用絲綢手帕擦了擦自己額角上的汗,連連附議:“正是,雖說宿姑娘是問悲門的人,可你說岑老大去世,桂某卻不敢相信。”
簡雲明忽然生出怒意,手背上繃出道道青筋:“你們不信,難道我們就肯信!隻是大哥他,他……”
說到這裡,簡雲明低下頭,淚水一滴滴流淌下來。
雲維舟又重複了一遍剛剛的問題:“既然說岑門主去世,那請問一句,岑門主究竟是如何去世的?”
宿霜行頓了下,才慢慢道:“此事說起來,也跟雲捕頭的職責相關。”
陸月樓失聲:“莫非……”
宿霜行:“陸公子猜得沒錯,大哥他並非自然死亡,而是為人謀害。”
原本一直保持安靜的玄識與玄慧兩人,聽見宿霜行的話後,同時雙手合十,低聲念了句:“阿彌陀佛。”
雲維舟:“此事確實當歸於花鳥使管轄。”
其實單純的江湖仇殺與花鳥使無關,隻是岑照闕的地位過於重要,雲維舟不可能不去調查。
陸月樓亦道:“岑門主不止是江湖俠客,他自行走江湖以來,為國為民屢立功勳,朝廷曾數次派人封賜,還想要給他侯爵的尊銜。可惜岑門主一直推拒不受,最後隻接了安民詔。”
——畢竟是有武功高手
存在的世界,大夏開國以來,地方上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太多,朝廷便從那些武林豪傑或者江湖勢力中,選擇一些行事公正且武功高強的,給予安民詔。得到安民詔之人遇見違法之事時便可以從權行事,作用有點類似於尚方寶劍,現存的安民詔上還蓋了端木老盟主的印鑒。江南這邊,除了問悲門有安民詔外,紅葉寺跟貝藏居中都有一份,分彆由兩邊的主持跟居主掌管。不過根據傳言,江南的安民詔其實還有第四份,隻是不知道是在韋念安跟陸月樓手裡,還是放到了重明書院那邊。
雲維舟毅然道:“雲某雖然年少識淺,既然身在六扇門中,又遇見今天的事,那必定要將事情查得水落石出。”
宿霜行神情黯然:“我已經去瞧過現場,下手那人,多半便是雲捕頭說的那位‘毒行絕刀’吳滅生。”
桂堂東喃喃:“吳滅生……據桂某所知,此賊成名已經三十年之久,會武功,又懂得下毒,的確很不好惹。”說到一半,他改用傳音入密的法子對宿霜行道,“我記得岑老大受教於紅葉寺醫堂首座明相大師,是難得一見的天才,還有辟塵犀在手,竟會折在此人手上?”
宿霜行垂下頭,同樣用傳音入密的法子回應:“大哥年年都會遭遇毒殺,辟塵犀又是用一些就少一些,我猜測,大哥手上的辟塵犀應該已經用完了。”
桂堂東歎息一聲。
他在心中感慨老天不公,孫侞近多年來堅持派人殺害岑照闕,竟當真叫他得了手。
岑照闕一死,躲在容州的左文鴉跟薛何奇等人一定會想法子重返江南,到時候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陸月樓淡淡:“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想那吳滅生年少時為了殺死仇家,竟在仇家宅邸邊假裝廚子四年之久,認認真真燒了四年飯,如此恒心,就算武功沒那麼高,依舊是世上第一流的殺手。”
雲維舟的聲音裡出了果決外,還多了些安撫之意:“想要查案,總得瞧瞧現場。簡兄,宿姑娘,雲某可否去看看屍體?”
玄慧起身,邁步向前,走到雲維舟身邊,再度向前合十為禮:“同門一場,貧僧也想去送一送岑師弟。”
玄識亦跟著走上前,顯然是讚成師兄的意見。
宿霜行與簡雲明對視一眼,都道:“此事畢竟是問悲門的內事,稍後自然通報六扇門,等到那時候再請雲捕頭過來。”
宿霜行還道:“雲捕頭若是有空,可以先張貼海捕文書,儘早將吳滅生捉拿歸案。”
雲維舟閉了閉眼。
吳滅生在六扇門的通緝令上已經待了十多年,可惜因為有敵對勢力加以庇護,幾次落網都被他跑了出去。
倘若岑照闕當真因此人而死,那都怪六扇門這邊辦事不利。
簡雲明又向前一欠身:“門中出了大事,實在無法招待諸位,接下來件某會派人送各位回城。”
雲維舟並非容易打發的人,不過還沒等她出言拒絕,另一個誰也沒料到的人竟然直接站起,出言拒絕。
徐中直神情冷峻,語氣亦十分堅決:“我不走。”
“……”
眾人聽了後,心中都既高興也疑惑,高興在他說出了所有人心中的想法,至於疑惑則比較複雜,一部分人是疑惑徐中直看著沒什麼武林高手風範,沒想到竟如此有膽量,敢第一個跟簡雲明硬頂,另一部分則是在苦苦思索,想要回憶起此人的身份來曆,以及一個平平無奇的讀書人為什麼硬要往江湖風波裡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