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若是阿舟以後當了山主,雖說近水樓台先得月,但往後他豈不是就隻能做一個賢淑體貼的小白臉,在她處理宗門事務勞累時為她洗手作羹湯,為她捏肩揉腿,接著再為她護理靈劍……華星雲麵頰逐漸染上兩片薄紅,大抵是神遊天外了。
程寶舟神色漸漸平靜,她沉默一會兒,卻做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兒。
她,拔劍了。
而拔出的,正是那把華星雲親手鍛造後送給她的夜光神劍。
“孚刃,你覺得此劍如何?”她忽而開口。
孚刃一愣,有些不解,他一邊在心中吐槽這小妮子真是沒大沒小,自己好歹年長她這麼多歲還是萬仞山長老,竟然直接叫他名字。
那一邊他也被引導著打量這把劍,實話實說,由於白湖宗師近日總是假裝無意實則
到處炫耀天妒英選魁首的靈劍是他徒弟鍛造,還故作不滿講什麼這麼丟人的劍也好意思送出去……總而言之?[(,連他都知道這劍由華星雲鍛造了。
他側眼一望,便瞥見那小年輕臉上浮現幾分不自然,孚刃不知華星雲臉上的紅暈是因為幻想和程寶舟的道侶生活,還以為是對方羞愧,覺得這劍配不上程寶舟。
想了想,還是給門中小輩留了些麵子。
他開口:“是一把不錯的靈劍,以你如今的修為,用以過渡倒也不錯。”
算是比較中肯的評價了。
程寶舟便笑:“這樣啊,但不得不說這是一把很漂亮的劍,尤其是它被我握在手中時,更是賞心悅目,不是嗎?”
孚刃還是不明白她想表達什麼,他是知道很多劍修的年輕小輩之所以選擇劍道就是認為這樣很酷,說什麼帥是一輩子的事兒,有這樣想法的年輕人也不會樂意給自己配一把樸素不起眼的劍。
莫非程寶舟也是這種人?
難道她用這把劍,不是因為和華星雲的情誼,而隻是單純因為這把劍很漂亮嗎?
所以擔心在劍塚之中尋到的劍不合心意?
孚刃越想越覺得困惑,接著難以理解,甚至一時間有些惱怒——
如此珍貴的劍塚資格,結果你這丫頭嫌棄裡麵埋的劍不好看?
到底把劍道當做什麼?
以他的年齡和修為,心中所想自然不會在麵上表現出來,可奇異的是程寶舟卻像是探知到了他的想法,大笑道:“孚刃,你莫要多想,我可沒有瞧不起你們萬仞山劍塚的意思,我隻是忽然想起了一件有趣的事兒。”
“或許你知道,也或許你不知道,但這不重要,我當初之所以執意要加入洗星洞,是為了誅夷尊上,即便是你們也不得不承認他乃是當今回南最強的劍修,不是嗎?”
孚刃沒有說話,他那張冷峻剛毅的臉,添了幾分隱忍的怒氣。
因為程寶舟的這番操作,堪稱貼臉挑釁。
聽了這樣的話,作為萬仞山弟子的甘簌不認同道:“程道友,即便誅夷尊上是第一劍修,但這樣的成就屬於旁人,哪怕你是他的弟子,這份榮耀也是他的。”
你哪裡有狂傲的資本呢?
華星雲沒有吭聲,隻專注看著她。
“是啊,這份榮耀屬於他,但說出來不怕你們笑話,我當初死皮賴臉非得拜進我師父倉衍道尊的門下,多少還留了些心眼,我就想著啊,誅夷尊上這麼厲害,他的劍肯定也是世間罕有的名劍。”
“他境界不高時總不能就用這麼厲害的劍,肯定有過渡的時期,那些被他壓倉庫積灰的靈劍,用來給我使不是很好嗎?也算不浪費了,以我師父的關係,倒也不是難事。”
到了這時,孚刃已是麵色微變,因為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兒。
誅夷劍尊之名,曾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響徹回南域,然而世人隻稱呼他為天下第一,卻少有人談及他的靈劍。不是大家不想提,而是仔細回想後,卻找不出他用的劍有什麼光輝的曆史或者不凡的來曆。
最後大家隻能說,無論什麼名劍,在碰見誅夷這樣的主人時也隻能黯然失色。
“可是後來,當我在奇陰龍城親眼目睹他一劍誅殺白夢天尊,明明是如此恐怖的劍光,但被他握在手中的劍,隻是一把沒什麼來曆,尋常至極,洗星洞弟子人手一把的普通靈劍罷了。”
孚刃深吸一口氣,嚴肅看向程寶舟:“是又如何?程寶舟,就像甘簌說的那樣,到了誅夷這個境界,不管多尋常的劍都不會影響他,但你如今還是個年輕後生,你應當知曉,在這個時期能擁有一把神劍,會對你有多大的提升。”
說到後麵,他的語氣已經放軟,連眉眼都柔和了不少,帶著一種對少年天才的縱容。
而程寶舟的回應,卻是一劍。
她朝著萬仞山的天冠主峰,出了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