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第一天,“獨守空房”的裴秀珠無拘無束填飽了肚子,到了晚上,寬大的拔步床上隻有她一人,橫豎怎麼滾都不會掉下來,簡直不要太愜意。
不過,雖然肅王不在,第二日一早,她依舊要照禮數穿上華服,進宮拜見公婆。
隻是如今皇帝公爹正在“閉關”,裴秀珠無緣得見,便直接去了鳳儀宮。
——眾所周知,肅王生母早逝,乃是由皇後周氏養大,所以她隻需拜見周皇後便好。
踏進殿門,裴秀珠主動行禮,殿中眾人看清她的模樣,卻都有些驚訝。
片刻意外後,周皇後忙笑道,“快些平身罷。瞧瞧,本宮眼光果然不錯吧,這樣的美人,天下能找出幾個來?”
話音落下,身邊的宮女趕緊恭維,“皇後娘娘慧眼,肅王殿下好福氣呢!”
裴秀珠也聽明白了,原來那賜婚旨是周皇後的意思,於是忙再行禮,“多謝娘娘垂愛。”
周皇後又笑道,“這麼生分做什麼?肅王是在本宮身邊長大的,你是他媳婦,還不同本宮的孩子一樣?”
裴秀珠於是忙嬌羞改口,“多謝母後。”
周皇後頷首,叫她到近前坐下,又歎道,“肅王也太不像話了,聽說昨日連蓋頭都沒揭就走了?這怎麼成?等他回來,本宮一定要他把禮數補全,跟你賠不是才成。”
言語間儼然一位疼愛媳婦的好婆母。
裴秀珠表麵微笑應和,心裡卻暗自打著小算盤——
說起來,周皇後並非今上發妻。
當年,周皇後與表妹徐氏一同入潛邸,隻因門第之差,徐氏當上了正妃,周皇後屈居側位,不過後來周皇後搶先誕下長子,而徐氏卻因難產離了世。
是以今上登基後,便將她封為了皇後。
而肅王蕭景曜,正是徐氏當年難產留下的孩子。
裴秀珠自小見慣了親娘跟妾室鬥法,並非不諳世事的小白,她可曉得,皇家的明爭暗鬥,隻會比自家更洶湧。
所以周皇後再怎麼親昵,她也不敢不客氣,依然恭敬道,“母後言重了,王爺心懷天下,妾身也該循大義才是。”
周皇後頷了頷首,親昵拉起她的手,輕拍道,“多懂事的孩子,本宮真是越看越喜歡。”
語罷,竟褪下腕上的赤金八寶鐲,給她戴了起來,道,“這鐲子原有一對,當初給了你姐姐一隻,這隻現在給你,也就正好了。”
裴秀珠無法推辭,隻好恭敬道謝,接了下來。
又說了兩句,她便找機會告退了。
殿中清靜下來,心腹宮女婉書凝眉道,“看來那傳聞果真隻是傳聞,肅王妃如此美貌,肅王會不會……”
“他要是喜歡,不是更好?”
周皇後淡淡笑道,“收服為本宮所用,總比費力氣去打殺好。”
婉書垂首,“娘娘高明。”
~~
今早匆忙進宮,沒能好好吃頓早飯,等回到王府,裴秀珠又餓了。
正猶豫要不要再去膳房做點吃的,忽然聽見丫鬟稟報,說有位秦嬤嬤求見。
早在接到賜婚旨時,母親便請人給她惡補了一番肅王府內的脈絡,她對這位秦嬤嬤有些印象,似乎是肅王的乳母,在府中有一定話語權。
主母入府第二日,原本也該見見府中眾人,裴秀珠便應了下來。
須臾,就見一位中年嬤嬤進房給她行禮,“奴婢拜見王妃。”
正是那位秦嬤嬤了。
裴秀珠客氣道,“嬤嬤快請起。”
秦嬤嬤應是,站直了身子,“論說昨日便該來拜見王妃,但聽說您去了膳房,隻好拖到現在。”
裴秀珠淡笑道,“無妨。”
心裡卻暗想,對方似乎有話要說。
果然,就聽對方又道,“請恕老奴直言,王妃想吃什麼,但吩咐廚子就好,膳房煙熏火燎,實在不是主子該去的地方。”
丫鬟們一頓,這老嬤嬤,竟是來訓主子的?
這叫什麼事?主子從前在娘家有丞相及夫人管就算了,怎麼嫁到王府成了主母,還要被一個奶娘管?
幾人自是不忿,卻見裴秀珠並不惱,隻是笑道,“嬤嬤大約不知,我自幼就愛下廚,也是習慣。昨日王爺走時,允我可以自便,我倒也忘了要先問一問嬤嬤。”
秦嬤嬤一頓,忙道,“王妃言重,您是府中主母,何須來問老奴。”
裴秀珠頷首,沒再與她客氣,慢悠悠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秦嬤嬤也沒敢再說什麼。
放下茶杯,她又笑道,“不過嬤嬤說的也是,我方才還想,這院子地方不小,不若弄個小廚房,省得我再往膳房跑。不知這事兒該交代給誰去辦?”
秦嬤嬤忙答,“交給內府管家張成去辦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