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牢牢把她扣住,兩人就這樣站在車椽上, 雲嬌使勁力氣想要將人推開, 不料腳下馬車又是一抖, 她整個人不受控製跌在少年懷中。
周瑜錦像一堵牆擋在雲嬌麵前,牢牢扣住她的肩膀,前方衝撞而來的力道對他來說實在算不了什麼。
“你那晚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周瑜錦對此耿耿於懷許久, 如若不是百裡鳶勢大,雲嬌哪還有機會安安穩穩過到現在?
周玨錦是他胞弟, 為救他失蹤, 王府四處打聽了三年都沒探聽到丁點兒消息,如今雲嬌提到周玨錦, 周瑜錦如何耐得住性子?
忽然之間, 周瑜錦想到了什麼, 眼中閃過一抹戾氣,手上力道加重。
顛簸的馬車上, 雲嬌的下巴被周瑜錦用力箍住, 明明驚馬帶來的狠勁兒大到周圍的風都獵獵如刀, 好像能把人的衣擺割裂,可周瑜錦就是一動不動。
“你說什麼?”風撕扯著雲嬌的側臉,逼得她睜不開眼, 隻能半眯著眼壓住眼眶中因為下顎的疼痛而帶出的濕意。
“裝傻?”周瑜錦一聲冷笑被風吹散,“想來夫人覺得這馬車跑得還不夠快。”
此言一出, 周瑜錦果然察覺放在他身前的手用力揪住了他的衣裳。
他眼角微鬆, 饒有興致的欣賞一眼雲嬌帶怯的麵頰, 繼續道:“夫人要知道,本世子無意與你為難,隻要夫人告訴我那晚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夫人便可安安全全的見到攝政王。”
果然,胸前衣服的力道更緊了。
如若麵前女子真知道阿玨下落,前塵往事一筆勾銷未嘗不可。
周瑜錦麵色稍緩,溫言道:“瑜錦可無意觸怒攝政王,夫人以為如何?”
打一巴掌又賞顆甜棗,這些個舞弄權術的王公貴族玩得再嫻熟不過。
雲嬌心中驚懼,卻也知曉周瑜錦今個兒若是得不到答案,她絕對難逃一死。
此人年少,可手段老辣卻半分不輸恒王。
雲嬌努力睜開眼,穩著聲音道:“世子,我這會兒腿軟得厲害,腦子也亂成一片,實在想不起——”
“那瑜錦便再次等夫人想起來,隻是不知道夫人這身嬌體弱的,受不受得住這馬車顛婆,若是一個不小心掉下去了,夫人可就見不著攝政王了。”
周瑜錦聲音平淡,可越平淡越是昭示他心頭不悅。
“玉華宮。”雲嬌乾脆利落說道。
周瑜錦顯然沒想到剛剛還想跟他耍花樣的雲嬌這麼快就著了,眯眼盯著她,又迅速從腦中搜索與‘玉華宮’有關的字眼。
“庭院深深幾許,玉華宮中安眠。”雲嬌說完看著周瑜錦。
“世子,我知道的都說了,剩下的該由世子查證。”簌簌疾風中,女子忽而伸手撿起額前一縷發絲慢慢彆至耳後。
她眉心還有未褪的驚色,可這會兒冷靜下來的模樣,比之平日裡的她,更多了分驚心動魄的美。
周瑜錦心頭一跳,突見雲嬌眼中驚慌,隨後身前一股大力而來,周瑜錦恍惚間被雲嬌推了出去。
後重重落在麻袋上,周瑜錦倒吸一口涼氣,隨後身前一個人又重重砸了下來,不知是手肘還是哪裡狠狠撞在他鼻子上。
繼後背受到重擊,周瑜錦鼻尖一熱,一股暖流隨之而下。
與此同時,不遠處傳來木頭碎裂的聲音,周瑜錦忍著頭昏眼花的感覺看去,發狂的馬撞在前方的鐵鋪裡,馬車恰恰將滾燙的鐵水撞倒,一股大火轟然而起。
若是沒有剛剛雲嬌沒有將他推開,這會兒兩人怕是要葬身火海。
雲嬌同樣暈乎得厲害,周瑜錦自小在軍中曆練,身體素質自然不用說,如今落在米堆上,有了緩衝,根本沒對他造成多大傷害,雲嬌卻是覺得渾身都快散架了。
攝政王自開葷後,便所求無度,昨晚折騰到半夜,今個兒她強打著精神來了雲府,如今又這麼一摔,還真是渾身上下哪哪兒都疼。
雲嬌眼中含了一抹水澤,正要從肉墊上爬起來,側方忽然陰測測傳來一聲,“嬌嬌……”
雲嬌抖了個激靈。
天底下會這麼叫她的隻有一人,攝政王無疑了。
百裡鳶在一條街外聽到動靜策馬而來,便看到早上出門前還嬌聲嬌氣說要早去早回的人兒從馬車上跳下。
霎那間,百裡鳶心臟猛然收縮,驟停的感覺讓他有一瞬間的不知所措。
隨後,便看到雲嬌趴在周瑜錦身上,畢竟是把人家當成肉墊,攝政王尚可原諒。
但周瑜錦那小兔崽子竟然敢把他的鹹豬手放在雲嬌腰上,攝政王鬆下的心神霎時間又被醋意占滿。
這聲音實在太過熟悉,雲嬌想都沒想,手下用力,狠狠撐在周瑜錦胸膛上,咕嚕一下爬了起來,至於耳邊那一聲估摸著是疼了的悶哼被她忽視了個徹底。
雲嬌不由分說上前兩步,柔順嫻靜的小臉皺著,伸手對著攝政王。
“王爺……疼……”小人兒聲音嬌滴滴,好似帶了露的牡丹,雖渾身上下因著方才動靜,沒了體麵,咋一看去,或以為哪家瘋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