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鬱晏,頗有深意道:“你,現在打電話,跟丁妹子解釋一下求婚戒指的事兒。”
路江河瞳孔地震:“臥槽尼瑪求婚戒指!”
封晨也震驚:“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G的人不知道,其他戰隊的隊員就更不知道了。
這事兒還就隻有言易冰知道。
有時候心裡埋得東西太多了,總還是想要傾訴的。
言易冰是最好的人選,因為倆人平時總互相開玩笑,鬱晏無論說什麼,言易冰都不一定全信。
不全信最好,因為現實生活枝節橫生,充滿了不確定性。
就像他原本覺得自己不一定能拿冠軍,可沒想到冠軍拿到了,女朋友卻沒了。
鬱晏的後背不由自主的僵硬了起來,脊椎硌在沙發的邊緣,傳來緩緩蔓延的刺痛。
這件事丁洛應該不知道。
就像他之前說過的,他不喜歡在丁洛麵前賣慘。
哪怕被分手之前,他還在想怎麼把戒指給她更自然更合適,是不是有了這個冠軍,丁洛她媽會沒那麼排斥他,他總算可以不讓丁洛在他和父母之間為難。
亂七八糟想一堆,仿佛情竇初開的傻小子,心理年齡直退七八年。
但真被甩了,他也沒想過用這件事哄丁洛心軟。
他知道言易冰是為了他好。
他和丁洛僵持在不遠不近的距離,言易冰替他心急。
這件事說出去了,丁洛肯定會感動。
她是個典型的雙魚座,平時看個悲情電影都能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還總把自己代入主人公半天出不了戲。
但也正因為這樣,因為明知道丁洛喜歡他,所以他更不能把心理壓力給她。
“我...還真沒法說。”
鬱晏苦笑,桃花眼垂了垂。
戒指他還留著,放在櫃子裡壓箱底。
那還是在洛杉磯買的,刷掉了他三個月的工資,過海關的時候,差點因為這個高昂的價格被卡進小黑屋。
路江河還是不忍心為難鬱晏,把剛才給寒陌起的那瓶酒遞了過去。
“不想說就乾了吧,我送你回俱樂部。”
這一瓶下去,鬱晏必倒。
言易冰皺了皺眉。
人心裡,總是有放不下的驕傲。
他是,鬱晏也是。
非得在外界刺激,神誌不清的時候,才能沒有負擔的開口。
鬱晏剛接過酒瓶準備喝,丁洛的電話就打來了。
他一怔,放下了瓶子。
“喂。”
丁洛抖著那兩張票,在屋裡來回踱步。
“你們不是去唱K了嗎,怎麼一點背景音都沒有?”
鬱晏掃了一圈,所有人都看著他,鴉雀無聲。
他有點無奈:“你給我打電話,他們想看熱鬨,聲音都關了。”
丁洛頓時緊張了起來:“你...公放了?”
鬱晏用手指輕輕敲著沙發靠背:“沒有,你放心說。”
丁洛舒心了。
她故作輕鬆道:“郝小於弄來兩張藝術展的貴賓票,你也知道你是他偶像,他想送你一張,明天的,你明天沒事吧。”
鬱晏意味深長的笑,故意逗她:“是你想送我還是他想送我?”
丁洛心裡漏跳一拍,當即理直氣壯的反駁:“當然是他,你又不是我偶像!”
鬱晏笑過之後正經起來,關切道:“那你也去吧?”
“我去啊,我對藝術一直有興趣。”
丁洛用鞋尖踢了踢牆根,那裡有個微小的黑點,似乎是刷牆的時候不小心漏下的。
視覺上卻像是什麼東西粘在了上麵,她沒事兒就會踢兩下,當然是永遠踢不下來的。
“行,那明天我去找你。”
言易冰用口型提醒鬱晏,戒指。
鬱晏收回目光,頓了頓,有些彆扭道:“到時候...跟你說個事兒。”
“哦好,那你們繼續玩吧。”
丁洛不想讓自己像個打電話監視老公的怨妻一樣,飛快的掛斷了電話。
-
假期期間,魔都的人明顯增多。
公共交通擠得要死,反倒私家車會快一點。
丁洛現在賺的代言錢都夠買一輛不錯的車了,但她不會開,也沒有那個欲-望。
鬱晏不買則是因為隻要他想要,隨時都能買。
就像在商場裡隨便刷卡買件衣服一樣,因為太容易了,反倒不惦記。
這家藝術館白天對公眾開放,下午四點閉館,四點之後,接待的就是拿到貴賓票的顧客了。
藝術館裡會有音樂家演奏樂曲,還有專人跟隨講解,比白天的待遇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鬱晏在魔都五年,從來沒邁進過一家藝術館。
今天將成為他對這個陌生領域的第一次試探。
喜歡或不喜歡,全看這家館的水平了。
丁洛把票遞給檢票員,轉頭問鬱晏:“你說要跟我說什麼來著?”
鬱晏喉結一滑,眼瞼抖了一下:“看完再說。”
丁洛狐疑的打量著他,正巧這時檢票員驗完了票,麵帶微笑的交還給她。
“二位可以去我們的wele ter找一名講解員,他會全程提供講解服務。”
丁洛嗓子有點發乾,想起那一排排紅彤彤的蠟燭,尷尬道:“還是...不要講解員了吧。”
鬱晏卻和她意見不一樣:“要吧,不然我看不懂。”
他願意努力向丁洛靠攏,學習她感興趣的東西。
但藝術這玩意兒總要有個入門,讓人講解一遍可能會更容易領會一點。
鬱晏去服務中心找了個男講解過來,丁洛緊張的揪了揪裙子邊。
講解員正氣凜然,服務態度極好。
“兩位這邊,你們首先會看到一個繪畫作品,這也是我們這次展覽的主推藝術品之一。”
丁洛深吸一口氣,把掌心的汗擦在裙子上,高跟鞋踩的大理石地麵嗒嗒的響。
她緊跟著毫不知情的鬱晏,在講解員的引領下,走向展品廳。
很快,一幅足有一麵牆大的大尺度油畫撞入眼裡。
尺度有多大呢。
丁洛覺得自己無法用寡淡的藝術知識來解釋這幅畫的深意。
她太粗鄙了,毫無障礙的想歪,歪到了不可描述的地方。
鬱晏端詳數秒,桃花眼一挑,感歎一句:“...原來這就是現代藝術,夠現代,夠藝術。”
丁洛:“......”
講解員笑著道:“這幅畫最吸引人的,就是它對空間層次的利用,我們能看出明顯的三維感,這讓這幅畫反烏托邦的意圖變得更加突出。”
丁洛心道,你認真說,這幅畫最吸引人的是空間層次還是肉-體層次?
鬱晏認真的點頭,隨後意味深長的笑:“你講的特彆好,我好像能領會一點藝術了。”
講解員帶著他們繼續往裡走。
“我們再看這幅畫。”
丁洛抬眼,艱難的咽了咽口水。
一個兩個三個男人和一個女人。
像和麵一樣攪合在一起。
畫家的水平還真高,畫的是那麼的逼真,那麼的不抽象,明眼人一眼,就知道他們在乾什麼。
講解員繼續道:“這幅畫叫做《邪惡的猖狂》,它是對街頭罪惡,物-欲行業無聲的抵抗,它反映了一百年前的紐約,某種抗爭意識的覺醒,更象征著一個混亂時代的終結。”
丁洛的嘴角抽了抽。
她倒是沒看出什麼無聲的抵抗來,她腦子裡充滿了聲音,叫的她羞恥心爆炸。
鬱晏故意道:“啊,豁然開朗。”
講解員:“我們繼續看下一幅......”
丁洛趕緊拉住他:“那個我們不用講解了,自己看看就行。”
鬱晏手插著兜,看著丁洛似笑非笑,但也沒開口阻攔。
講解員遲疑道:“真不要了?”
丁洛篤定的搖頭:“不要了。”
講解員頗有些遺憾道:“你們不一定能看懂。”
丁洛覺得自己熱的都快熟了,順口胡說道:“藝術重在體會。”
等講解員走了,鬱晏低下頭,湊在她耳垂邊啞聲道:“這位文藝愛好者體會到什麼了?”
丁洛被溫熱的呼吸一撩,覺得渾身發酥。
她狼狽的躲開他,故作鎮定的撫了撫頭發:“什麼都沒體會到。”
鬱晏彎著眼睛,目光落在她繃緊的嘴唇:“我怎麼覺得你懂的不少呢,有機會切磋一下?”
“切磋”這個字眼格外微妙,成年人都懂它的意思。
成年人都想裝作不懂。
丁洛生硬的扯開話題:“比賽裡可以和你切磋,周五練習賽的事兒戚風教練跟你說了沒?”
鬱晏歪著頭,姑且回答她:“說了。”
丁洛舔了舔下唇:“啊,ZLS最近又報了個城際賽,在夏季賽之前。”
鬱晏目光炙熱,步步緊逼:“哦。”
丁洛睫毛直抖:“離夏季賽還有不到兩個月,G開始集訓了麼?”
鬱晏用手指輕輕點了點她因為緊張而不住輕抖的頸脈:“暫時沒有。”
丁洛放棄了,頹然道:“我以前看的藝術館真不這樣。”
鬱晏終於笑出了聲。
“你帶我來看這個,我可不可以認為是某種暗示?”
丁洛鼓了鼓臉,抬起眼睛。
原本覺得可以理直氣壯說出口的“不可以”卻怎麼也吐不出來。
她真的沒有其他心思嗎?
當時在票根裡,她明明清晰的看到了SEX這個單詞。
丁洛自暴自棄,嘟囔道:“我不懂你說什麼。”
她想立刻衝出藝術館,因為粗略掃了一眼之後,她發現裡麵的展物更過分,有雕塑,還有影片。
鬱晏卻扯住她,手指慢慢的從她的手指間穿-插進去。
他心平氣和道:“二十二歲了,丁洛。”
“在我當初的計劃裡,這時候我們已經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