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耳房私庫,邢夫人這樣愛不過來,那樣歡喜不過來,手翻一本本賬目,不忍釋卷,又覺得不該讓任何一個人清楚她家私,想到這裡,又心痛王善保家的攆出去了,身邊無得意人。經手一件賈赦勾結賈雨村訛死石呆子得來的古玩畫扇,再次愛不釋手,迷戀地自言自語:“一定值很多錢,拿去古董行競價好了。”
金箱銀箱,耀目生輝,邢夫人伏下臃腫軀體,一件件掏著賣掉賈赦幾十個小妾婢女換來的珍珠項鏈,猶如沙漠徒步者接近水源一樣,她有巨大的滿足感和安全感,冷冷笑道:“都是我的!誰嫁誰娶,都彆想搶走!”
陰風拂著滿院白條白燈籠,燈台蠟燭如淚,嫣紅秋銅竟覺恐怖森然。
“二姑娘的月例和一應事務,老爺太太們都從來不管的。”臥室的晴雯發牢騷,伺候主子換一下便服。
香菱幫著打包被鋪,薛寶釵道:“要你們多嘴,二姐姐月例並出嫁,頂頭不過幾千兩,謄得出來。”
“她不管,我們管就是了。”賈琮習慣似的,隻換上一雙宜興蒲鞋,其他搖頭不換,胡子微有寸許了:“不是說守孝澡也不能洗,胡須頭發都不能掉一根嗎,就這樣,彆換了。”
禮是如此規定,但一般不用完全死守,看看賈敬死後,親子親孫賈珍賈蓉晚上立馬脫掉孝服,泡小姨子泡姨媽,誠如我東哥,不知奶茶妹之美,換個“民主氣息”的美利堅,來個豐滿美女度假遊。
“你這樣就很好了。”薛寶釵深以為然,摸摸夫君的胡茬,又心疼又好笑:“蓄長須才有官相有官威,有男兒氣概。”
賈琮一手在嬌妻香肩柔背摸索,貼額頭碰臉龐,擠壓雙峰,笑道:“受不了怎麼辦?青禾不得雨露滋潤,會枯萎的。”
薛寶釵一把推開,圓圓俏臉光潤無暇,暗香逼人,腰間一條麻布帶襯得曲線隱露,弓鞋婉轉兩步,杏眼帶春:“相公,隻要你熬過去了,到時,不論何時、何地、何種花樣都成,寶姐姐都聽你。”
“真的?”賈琮驚喜,恨不得就地正法,諸葛亮擒孟獲七進七出,可薛寶釵早跑了,賈琮愈發對丁憂製度憎惡不已:“該死!每次都有人挑火,就是放不出去!”
出偏廳才見有人,一個小妮子六合一統瓜皮帽,足登皮靴,一小身皂服,好個玉麵公子,賈琮道:“雲妹妹來了,你不忌諱三房嗎?”
舊時靈房產房病房為大戶講究忌諱,史湘雲俏臉生暈,奇怪道:“什麼是三房?我在家待不住,更奇的是嬸子嬸娘也叫常過來,真是怪事。”
“常過來也沒什麼,親戚不走動,害怕成仇人了。”賈琮帶偏話題,隻得自個兒一路進園,幸好中路穿堂有賈薔、賈芸等他,呆霸王薛蟠、柳湘蓮也來了。
期間內宮太監劉康又帶皇宮秘事私信給他,兩人曖昧不斷,暗度陳倉,賈琮籠入袖中,麵不改色,穿南北寬夾道,進院門到西南綴錦樓擺席,其時盛夏,百花盛開,空氣彌漫花香味,蝶舞蜂聚。
族人男女重要的都來了,賈琮賞心悅目,曠性怡情,綴錦樓風景佳麗,南望紫菱洲,鴨鵝鴛鴦嬉戲,蓼汀花漵排排竹筏,隔遠似也能聞道蓮藕清新,東北則是一片翠綠的柳堤、翠滴亭、柳葉渚:“大觀園真有獨到之處,找機會在此花前月下,也不錯。”
外客隻有薛家,賈母賈政也出席了,司棋蓮花繡桔等倍顯風光,不能沾葷,顯威風吩咐廚房造各樣糕點、入食花品、水果,賈琮先在外席和男性談事,再和姐妹們談到書籍刊刻。
宴席擺滿整個樓上,襲人侍立王夫人身邊,隨時準備被耳提麵命:“大太太看著盛氣淩人得很,太太顧及自個身子,不要慪氣的好。”
王夫人卻越提越氣,極度地不自在,史湘雲活潑好動,年輕人裡一片歡聲,長輩們則心情各異。看起來是她們宗法製長輩為尊,手握生殺財政大權,可是中心主場,早已轉到賈琮那兒,暗流湧動,不知湧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