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抓捕邱真真之人呢?”
“四名玄級,兩名築基。”
“這就對了,難不成你派出去的探子,能躲過他們的耳目麼?”
“這倒是不能,不過,這有什麼關聯麼?”朱元忍不住問道,不過他旋即悟到了什麼,“您是說,他們還要看看,這名凡俗的探子,到底指向的是誰?”
“你終於開竅了。”鐘山長出了一口氣,“雖然可以解釋為偶然,但我們與淺山宗有聯絡的事情,多半已經暴露了。”
“那又如何?”朱元道,“冷聽濤是您的妹夫,難不成,宗門初立,他就要大義滅親不成,何況,隻是些許的證據,並不能作數,我們和江楓,連一麵都沒有見。”
“那是過去,之前,蘇黎清是掌門,他冷聽濤要出手對付我,還需要考慮蘇黎清的反應,但現在蘇黎清隻是盟主了,而我,和這寧塔城,歸屬於樂林門,他自然不會放任我,安心看守通往他宗的西大門。至少,以這個借口,將我調到他的身邊。”
“至少不會有危險,寧塔城也不算富庶,樹挪死,人挪活,說不定另有一番天地。”朱元對於寧塔城,一直觀感欠佳,在他看來,這地方要靈地沒靈地,地勢也不算平坦,空有幾眼靈泉,卻也沒法種植太多靈穀,能豢養的凡俗也不多,未來發展潛力有限。
“冷聽濤會有那麼好心?”
鐘山終於穩住了心頭一開始浮現的慌亂和懼意,思考起這其中可能導致的變化來,“寧塔城雖然貧瘠了些,但卻毗鄰淺山宗,方便引入外援力量,假以時日,倘若我大道能再進一步,或許以此為根基,重立雁棲嶺也不無可能,但一旦被冷聽濤的人環伺其間,這種希望就完全破滅了。”
“而且,”他看向心腹朱元,“我妹妹鐘韞已經有孕在身,一旦誕下男丁,我的重要性,便更不及現在,到時候身死哪裡,都猶未可知。”
“有這麼嚴重麼?”朱元不解,“就是我們甘於在屋簷之下,難不成還沒有一條命在?他冷聽濤,一定會趕儘殺絕麼?”
“朱元,你跟隨我多年,但你還是不懂我。”鐘山拍了拍朱元的肩膀,“也不懂冷聽濤,和蘇黎清不同,低調在他麵前沒用,所以,我們佯裝清貧,時常展露物資匱乏的老套路,完全派不上用場。他完全可以不動手,但是有些人,為了迎合他,說
不定會想些歹毒的主意對付我。我決定了,今夜就走。”
“去哪裡?”
“西行,借淺山宗道路,去清禹宗,我聽說那裡正是用人之際,方便我追尋大道,待一切有成後,再回到這裡想辦法,複立雁棲嶺。”
“家主,我和你走!”
“不,朱元,你要留下。這裡的產業,需要人經營打理,待我擁有複立宗門的實力之後,還需要資金支持。待我走之後,你就去投奔我妹妹鐘韞,想必冷聽濤不會為難你。”
“這……”朱元猶豫了,還未等他反駁,卻有府衛過來傳報,說有掌門的口諭傳達,兩人麵色皆是一驚,趕緊下令迎接來使,來者卻是妹妹鐘韞手下的一名親衛。
“掌門口諭,鐘夫人最近身體抱恙,望鐘城主攜帶親眷,前往探望。”
“果真如此?”
“是的。前日泛舟東湖,夜風甚急所致。”那親衛一臉真誠,鐘山也識得他,知道他不會扯謊,不過妹妹乃是修士之身,並不會那麼容易染病,何況掌門府,必然有醫治的修士,這麼匆匆的請自己來,恐怕不是什麼好事。
“好,我明早就出發。”
鐘山想了想,將那親衛遣散小心安排,回轉身形卻和朱元說道,“我連夜出發。安排四輛馬車,一同出門,向不同方向而去。”
“那您呢?”
朱元想了想,將隨身的財物儘數拿出,交給鐘山,實際上,雁棲嶺覆滅之際,兩人沒少拿東西,為了表示忠心,大義滅親過程中,也搜刮了不少錢財,隻是為了安全,一直保持低調,這一點,就連鐘山的親妹妹鐘韞也不知道。
“我從後門扮成仆役離開,去淺山宗。待到一切安定下來,我會想辦法和你聯係。”
…………
寧塔城城主府外的一家客棧裡,二樓一處剛剛熄了燈火的房間中,紙糊的窗上突然被捅破了一個洞,一隻黑溜溜直轉的眼睛,瞄向了城主府的院落。
這城主還挺講究!
那風鈴似乎是一件法器,雖然破了點,院內的石刻也有些年頭了,他暗自讚歎道。
這名盯著外間的此人,正是遊曆至此的吳賴子吳天德,他自從離開羅川,就一直在東部和南部遊曆,行跡遍布黑水門故地,魏國北境邊塞,以及這金城派的西部,他自知修為尚淺,未達玄級,故此不敢走的太遠,不過,這種漂泊四方的生活,倒是他心中所喜。
這也是他第一次近距離窺探金城派的城主府,要說這寧塔城,不算太大,也沒什麼物產,他本來隻是經由這裡,想要回到土橋鎮,之後輾轉回到羅川,畢竟長期不點卯,不論是自家老頭子吳全忠,還是掛名師父魏若光,都會好好“修理整飭”自己一番,必要的時候,還是要給他們一些麵子的。
可惜了,雖然近距離觀察,這城主府的氣象,比魏國的城池,還是差了好多的。隻不過,現在那裡是清禹宗和天音寺的地盤了,思及此處,吳天德倒是有些遺憾,他本想混進清禹宗的宗門成立大典之中,可惜未能如願。
…………
魏國故地,清禹宗,渚樵城。
秀水城城主烏玄記得這是他第五次來這裡,不過前四次都是因為宗門成立大典,各種繁文縟節所致,今日之行,還是首次因為宗門事務。
“見過掌門!”
整理好這身自費新做的青色製式宗門袍服,進了略有空曠的掌門內府,烏玄很快就見到了掌門萬禹亭,據說他修為已經到了偽天級,相當於人族的元嬰境界,烏玄在十幾丈之外,便感受到了濃重的威壓感。
果然恐怖如斯!
陪伴在掌門身側的還有內門長老陳昆,相比上一次見到他時,陳昆的修為又有提升,似乎已經到了築基大圓滿的境界,倒是一日千裡,讓大道艱難的烏玄心生佩服。
餘下之人,則是新任的執法長老劉道然,原本的雷雲城城主,金丹初期修為,烏玄認得他,隻是沒什麼交情;外門長老白信,築基中段修為,原本的北圭城的城主,也是勸自己歸順萬禹亭的引路人;以及新任的庶務長老徐懷戊,築基圓滿修為,原本的婁濱城城主,自從依嵐城因為天羅門幫忙從中協調清禹宗與天音寺的矛盾,被贈送給天羅門之後,婁濱城便成了清禹宗物資運往天元南陸的主要港口,故此,他被“建議”卸任城主一職,同時在宗內也有了更好的位置。
“很好,今日叫你來,是論功行賞!”
隻聽得站在上首的內門長老陳昆說道,雖然理論上講執法長老是眾長老之尊,但烏玄和這裡的其他人都知道,陳昆是一直跟隨掌門萬禹亭的心腹,地位超然,大家私下裡都稱他為“二掌門”。
“屬下不敢!”烏玄謙遜的客氣了一句,他和十幾位原魏國城主一樣,都是有“擁立之功”之人。
“這枚丹藥,便賜予你,可助你晉升築基更高境界,但凡後續立下更多功勞,便可賜予你更高階的丹藥。”話音未落,一枚通體黑色的丹丸,便飛到了烏玄身前。
這就來了麼?
烏玄陡然心生懼意,聽聞掌門為很多人都種下了“心魔之種”,這大概是枚偽裝成丹藥的同類物事吧,最近私下裡聽聞,武涼城城主吃下了一枚掌門賜下的丹藥,雖然修為有所進境,但因為私會了天音寺的一位城主,便當夜爆體而亡,難不成,服下的就是此物?
點點冷汗無形中彙成溪流,從脖頸流下,烏玄頓時覺得這件自費定做的合身袍服,有些過於貼身了。
怎麼辦?
似乎不容拒絕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