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仁就是說說,物資是給左旗的,旗裡扣下一兩車完全沒問題,可人家沒扣,全都給牧民分了,就怕有雪災,這樣的領導再有失誤也有限,算得上好領導。再想想樂煦煦他們說的旗裡的艱難,怕是這兩車黃羊都不夠分的,隻能讓他們暖暖心,甜甜嘴吧。
果然小鄭一看要給旗裡送黃羊,他就樂了,馬上開始算人數,琢磨著畜牧站能分多少。
薩仁瞪他一眼:“看你那點出息。”
她拍拍自己馬鞍旁的袋子:“半隻羊,兩條羊腿,夠大師傅給你們好好做幾頓了。”
小鄭跟樂煦煦都歡呼起來。
剛到旗裡,樂煦煦才說:“江站長讓你來了先彆回畜牧站,先去旗委找邢書記。”
薩仁隻好把自己馬上的袋子解下來給了小鄭,讓他們兩個回畜牧站,她帶著兩車黃羊,去了旗委大院。
這兩車羊可把旗委的看門大爺給嚇著了,前幾天鎮上有人帶著一車羊來找旗委,說是好不容易熬過了雪災,羊不知道怎麼給死了,懷疑是鄰居給毒死的,報了警,派出所隻說是食物中毒不給查。
於是人家找旗委給做主來了,最後鬨了半天,醫院的醫生都出動了,才檢測出他家的牧草裡摻雜了一種毒草,肯定是打草的時候自己沒發現。
這時看門大爺又見牧民拉著兩車羊跑來,還以為又是來喊冤的,趕緊出去想攔住,結果一看前邊馬上的居然是薩仁。
旗委沒人不認識薩仁,大爺心裡一鬆,指指車上的羊:“是薩仁小同誌嗎?你這是要乾什麼?”
“查達碰到一群凍死的黃羊,這是送給旗委的。”
“哦,哦!”大爺哦哦兩聲興奮起來,趕緊給開了大門,還指揮著車往裡邊走。
薩仁見有人招呼車夫,就直接進去找邢書記了,這次沒讓她等,秘書一見她就一臉笑地迎上來。
“薩仁,你可算來了,邢書記都念叨你好幾次了。”
薩仁想到之前流傳的那些謠言,忍不住說:“我哪兒敢來啊,聽說有人舉報我聯合牧民要對抗旗委,這麼大的罪名嚇得我躲在查達不敢出來了。”
秘書尷尬地笑笑:“這都誰瞎說的,你對旗委有功啊,什麼叫對抗旗委,那些人腦子進水了吧。”
一看他的笑容,薩仁就知道他也聽到了流言,沒準這裡邊也有他的份,也就是說這流言主要是在旗委,也對,除了旗委的人誰能編造出這樣的謠言。
她也沒說破,點到為止,等見到邢書記,她再次遞上自己的辭職信:“邢書記,我其實早就跟江站長辭過了,可他不受理,當時又是你讓我去畜牧站的,我隻能交到您這兒來。”
邢書記見到她本來挺高興的,可看到辭職信,臉色變了變,還是維持住了笑意,“薩仁啊,這就是你不對了,工作上有衝突是難免的。你這個副站長本來就是臨危受命,任免確實隨意了些,但我也是為了畜牧站的發展,更是為了你的發展。我一開始以為這個職務給你帶來了太多負麵影響,不想拔苗助長,想讓你從基層做起,專心搞畜牧工作,一兩年以後經驗跟資曆都積累夠了,再升職。”
見薩仁沒吭聲,他就又說:“最主要的是我清楚你不是想當官,你就是實實在在的想為牧民做點事,要不是你,伊林左旗也會像其他旗一樣傷亡慘重,你的功勞大家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不會虧待你的。你才十八歲……”
薩仁:“十九了!”
“哦,對,十九了,十九了也不算大,慢慢來,我四十五才當上旗委書記,我想你一定比我早。”
薩仁心中嗬嗬,邢書記可真是會畫大餅,不過大餅畫得再大她也不稀罕。
“邢書記,我是真的想清楚了,還有我申請物資時跟軍區領導保證今年會跟他們輸送等價值的牛羊製品,雖然他們沒接受,但我不能說話不算話,我想留在查達,在這一年裡拚命搞生產,把產量抓上去,才能給人家兌現承諾。”
邢書記愣住:“那些物資不是軍區給支援的?你還答應交換了?這咱們不是虧了嗎?因為咱們有了一批物資,所有救災物資都繞開了左旗,彆人都是免費給的救災物資,咱們這兒的卻是交換來的?還得給他們輸送一年牛羊?虧大發了啊!”
“那能一樣嗎?我聽說就伊林草原降雪量最大,但咱們左旗受災卻是最輕的,這是因為大家提前有了物資,心裡不慌,沒人亂跑,沒人受凍挨餓,基本上可以說是零損傷,其他地方受災後才被支援,路封了一個月,隻能扔些乾糧,凍死凍傷的不少,聽說還有一個嘎查因為人太少被遺漏了……”
邢書記擺擺手:“彆說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也不是不感恩,可就是覺得虧了,再說左旗能平安度過,主要還是你推廣的畜牧棚跟囤積飼料起到了作用,跟著你學的那幾個旗傷亡也不重。”
薩仁嗬嗬兩聲:“邢書記,您可彆再捧我了,捧高了摔下來您又不接著,讓人家說我對抗旗委,你這麼誇我,彆人再說我收買人心搞獨立,我不得冤死嗎?”
“接著,接著,以後都接著!你彆管那些閒話,再有人說一律按破壞民族團結來處理!”邢書記語氣懇切,看了彆的旗的慘狀,想到薩仁的貢獻,他也覺得自己確實做得不夠厚道。
這時他拿出薩仁之前交上來的防災預案,問道:“你這上邊寫了災後防疫問題,我找你來主要是為這事。”
說到正事,薩仁馬上就忘了自己的委屈,指指窗外:“我今天拉來了兩車黃羊,都是被凍死埋在雪下麵,還好及時發現了,再晚一點雪凍不住了,很快會腐爛,細菌增生。防疫問題不隻是牧民家裡,畜牧棚裡,草原上也要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