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夜有事不歸,但明日午時前咱們得回來。(GGdoWn)”
青魚端坐車內,聞言點點頭,那個人最近似乎很忙,會不會是和今天來見他的那個女人有關……?他不知道,但這樣就已經很好了,隻要能再見公主一麵。
容洵放下帷幕,跨上馬,馬車緩緩駛出,向皇城而去。
這個時辰,宮門早該落了鎖了,可他們卻一路暢通無阻,直直就停在了丹陽殿前。青魚下車時,眼角餘光瞥見了容洵腰間彆著的一塊令牌,他不知那是什麼令,但恐怕這就是他們沒被侍衛攔下的原因。
容洵察覺到青魚的視線,也不掩飾,“想知道這是什麼?”
青魚忙搖搖頭,垂下視線。
那個人說過的,他隻是個以色侍人之人,不該知道的就不要問。
容洵走在前邊,他跟在後邊,穿過長長宮廊,越過院中春藤花樹,望著腳下青石地磚,心跳越來越快,快到他覺得呼吸有些困難。
等到了寢殿玉階下,他望著緊閉的門扉,忽然覺得有些害怕,還有些後悔。
她那樣尊貴的人,分明不是自己這種東西可以妄自接近的。她或許早就不記得他了,看見自己忽然出現,她會不會覺得困擾?
可他唯獨不想被她討厭啊……
“果、果然還是……”還是算了。
他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寢殿的門扉被人從內推開了。
第一眼,看見的是一角堇色百蝶衣裾,然後聽見了她淡而優雅的聲音:“我還以為你又要騙我呢。”
他的心跳得更快了,光是聽見她的聲音心底就止不住湧出了歡悅,掩在袖中的手緊張得攥成了拳,有些疼。
容洵倒是無辜極了:“公主姐姐好生無情,你可知道我為了搞輛馬車把人載進宮費了多大勁兒麼,結果還要被公主這般汙蔑,小三的心都碎了。”麵上倒是半點悲傷的神色沒有,跨過門口宛如在自己家後院似的,悠悠步了進去。
燕潮見冷眼看他裝模作樣,見青魚仍立在門外沒動,便回眸道:“進來吧。”
聲音仍是冷而淡,青魚不禁咬了咬下唇,心像是墜入了潭底,他真的不該來,他不是為了惹她不高興才來的。
但是……他偷偷抬眼窺了下燕潮見的背影,若自己現在說要回去,那會更讓她為難吧,他不想讓她為難。
殿內燒著地龍,很暖和,和自己的那個小小耳房截然不同。
燕潮見不知青魚心中想法,見他穿得單薄,衣衫還不合身,大了很多,便皺皺眉正要問,結果旁邊容洵比她先開口道:“公主姐姐這下肯信我了吧?青魚可是殿下的寶貝,若被他知道我擅自把青魚帶出府,說不定會殺了我。”說到這兒,格外可憐巴巴地湊近她,像隻被人丟棄的大狼狗:“我如今可就是公主的人了,公主一定要保護好我。”
換做平時,麵對容洵這副插科打諢的態度,燕潮見一定會讓他滾遠些,可這回她卻若有所思地默了默,然後點頭說了個“好”字。
容洵眸中有轉瞬即逝的意外,然後下一瞬揚起嘴角,笑得眉眼彎彎,湊在她耳邊道:“公主,我果然最喜歡你了。”
燕潮見終於寒了臉,“滾遠些。”
青魚一直在殿下老老實實站著,聽著上頭二人說話,眼簾越垂越低,心底越來越冷。直到燕潮見起身,步下台階,在他麵前停下:“青魚,我讓容三叫你來,是有些話想問你。”
青魚頓了頓,原來是公主要見他……?
他倏地抬起臉,天生就帶著股媚色的眼眸直直望向她,第一次這般鼓起勇氣直視著她,他終於看清了。她果然很好看,是如塵埃一樣的自己絕不能觸碰的存在,她一定就是這世上最好看的人。
“隻要是我知道的,我……我什麼都會說的。”他的聲音因為太急太緊張而顫抖著。
他不想讓她失望,不想被她覺得自己毫無用處。
“你可知道二皇子近日常和哪些人見麵?或者……茶樓內部組織裡,哪些人是掌權的?”燕潮見其實沒報過大期望,她這阿兄謹慎又狡猾,想必不會讓青魚知道太多。
她之前想錯了,茶樓地下的男孩們的確不是她在找的線索,但如果能知道那茶樓組織的構成人員是哪些人,或許就能讓她嗅到些蛛絲馬跡。
雖不知容洵因何倒戈,說喜歡她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罷,不可否認的,這是送上門的一線機會,她必須賭一把,為了燕景笙。
可正如她預料的那般,青魚聽罷麵上果然露出了無措的神色,他翳動了下唇瓣,卻說不出半個字,視線狼狽的在空中打轉,他拚命的在想,可腦中一片空白。
“沒事。”燕潮見的聲音很穩,像是有什麼魔力,使得青魚倉皇的心一點一點平靜下來,“你不必多想,不知道便罷了。待天色再亮些,我讓容三送你出——”
她的話音忽然停下是因為青魚伸手抓住了她的雲袖,他抓得很緊,眸中都是焦急和慌張,“不,我可以去打聽,我……所以……”所以不要覺得他沒有用。
他的眸子在微微顫動,因為害怕和緊張,手攥得很緊,好像如果不這樣做,下一秒就會被人狠狠拋棄。他咬著下唇,滿是無助,眼角的淚痣帶出了一絲妖冶和嬌媚,勾得人不禁呼吸絮亂。
燕潮見也被看得愣了下,她回過神,仍是道:“不必,我不想利用你做這些。”她本就幫不了他們,若是再利用他們,她隻會覺得良心不安。
“容三,我讓宮人備些熱水,你帶他下去洗洗,然後送他出宮。”
她說完這句話,將衣袖從他手中抽回,“青魚,抱歉。”她想幫他,但是,現在還不行,“早些回去,讓二皇子看出端倪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