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1 / 2)

嫡公主 山如雲 9399 字 11個月前

她是掌控著我身體的人。

齊玉步出房門, 腦中還想著方才容洵的那句話,像他那般冷酷不近人情的人,原來也會有心念之人嗎……她恍惚想著, 走得晃晃悠悠,險些一腳踩空了台階。

“阿姊!”

齊渙本來正曬著藥材, 抬頭像是看見了什麼,在院中驚叫了聲, 齊玉驀地回神, 這才發現竟是村裡好幾個漢子抬著一個傷患邁了進來。

她忙上前去,“這是怎麼了?”

那傷患齊玉認得, 是住在村口北邊那家的, 他鼻青臉腫, 額角、嘴角還淌著血,顯然是被人打了。

旁邊站著的漢子氣狠狠地低道:“還能是什麼, 又是那群官兵來征稅。貝大他們家交不出來,上來就是一頓打, 說過幾日還要來。這才開春沒多久, 就已經收了第二回了!”

被打的這戶人家姓貝,家裡就一個臥病在床的老母和貝大一個獨苗。因著貝大要照顧自己母親走不開,沒法服役, 除了每年的賦稅,每日還得另交代役的布匹。

更彆說給他母親看病還要錢, 他們家每日都過得緊巴巴, 今年收成也不好, 好容易湊齊了二石粟,那群官兵收完竟翻臉不認人,交了說你沒交。敢嗆回去的全被不分青紅皂白地打了一頓。

齊玉家是開醫館的,在村裡還算有些名望,這事她隱隱也有耳聞,從前那群官兵再耀武揚威,大張旗鼓地征第二次稅卻是聞所未聞,今年也不知怎麼了……

她叫人把貝大抬進屋,齊母這會兒起不來床,好在齊玉會些醫術,正要擦了他臉上的血,貝大搖搖頭,咳嗽:“不要醫我了,我、我付不起錢……”

齊玉望著他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還有因為常年暴曬在太陽底下而有些燒傷的皮膚,低歎道:“我不收你錢。”反正她還撿回來了個一看就沒法給藥錢的人。

她們是因為有一技之長,才能勉強把日子過得不算差,這些隻能指望著家裡穀子收成的村民可就沒那麼好過了。

何況民不與官鬥,他們心裡再氣得牙癢,也隻能低頭矮身任人拳打腳踢。

齊玉處理好這頭後又將人送出去,站在院子門口看了好一會兒才歎口氣,端了托盤上的瓶瓶罐罐回身向容洵那個屋子裡去,結果剛跨進門檻,就聽見他問:“官兵?”

齊玉怔了下,“你聽見了?”

這屋子可是背對著外頭的,就算不遠,也絕不該聽得見啊?

容洵沒理她,而是道:“天子腳下,他們哪兒來的膽子征二次賦稅?”

齊玉撇撇嘴,心道你個富裕之家出生的郎君,怎會懂咱們這些窮苦人的心酸。那些官兵平日裡占便宜沒少過,隻怕是看他們軟弱可欺這才愈發猖狂起來。

她道:“他們是官,當官就是有膽子。”

這話卻惹得容洵嗤了聲,“我是說,有人給了他們這個膽子。”

齊玉沒明白,這個郎君說話總是遮一半藏一半,每回都聽得她不知所雲,“給就給了唄,官兵我們都拿他們沒辦法,知道誰給了他們膽子有什麼用。”

她將那些藥罐放在桌上,還在暗暗腹誹容洵這等養尊處優的也就會說說這等風涼話了。

容洵不讓她上藥,甚至不許她靠近他一步,齊玉堅持了一天,見他看自己的眼神冷戾得仿佛真會一刀抹了自己脖子,終是有些害怕地聳聳肩隨他去了。

她出來後在門外等了一會兒,心裡想的是他這種富家郎君肯定不會自己處理傷口,一會兒若是搞砸了,就算他不好意思開口,自己也能及時察覺,進去替他上藥。

結果她等啊等,等了快一刻鐘,屋裡半點響動沒有,連耳邊風聲都那麼清晰可聞。

齊玉納悶皺皺眉,沒忍住探身往屋子看了一眼,隻見那張桌上散落了一堆帶血的紗布,藥罐也都變了位置,顯然是被用過了。

視線再一移,容洵仍以剛才那個姿勢臥在榻上,若不是他胸前的紗布變了些位置,她甚至會以為他根本沒從榻上起來過。

“你,你這就上完藥了?”她驚愕。

容洵斜她一眼,“不然呢?”

齊玉顰著眉也不知該如何反駁。那傷口她見過,又狠,又深,這種大傷口她隻在隔壁李叔的身上見過,那還是因為他不慎被柴刀劈了一下。換藥時,一個四十好幾的大老爺們直痛得眼淚橫飛,叫喚得撕心裂肺的。

可,可這個郎君換藥時怎麼一點聲響都沒有的?

她沒聾啊?

望著齊玉似乎想什麼想得出了神,容洵不耐咂舌,“你還要在這兒杵多久?”

語氣還是又冷又凶,她有些不滿,“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這個態度對我?”

容洵麵色不改,眉頭都沒動一下。

但她也不是真的想讓他感激她,隻是覺得有些委屈,果真是像阿弟說的那樣,活像隻養不熟的貓。她說:“都兩天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我叫什麼對你來說很重要嗎?”他反問,“我說了,我明日就會走,你從此往後恐怕不會再見到我這個人了。”

齊玉很不喜歡他這種說法,“當然重要了!知道自己曾經救過的人的名字,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容洵挑眉,回眸望著她因為激動而有些漲紅的臉,默了默,片刻,道:“我姓容。”

容?

齊玉對這一片的富商之家略有耳聞,好似沒有姓容的。

她看容洵穿的華服麵料上乘,隻以為是哪個富商家的子弟,彆的沒有想過。畢竟再高一點的門第,她根本沒接觸過,自然也就毫無概念。

“然後呢?”她道。

“什麼然後?”

“你姓容,總得有個字吧。”

這話惹得容洵輕嗤了下,“無可奉告。”

也行吧,能問出個姓氏就已經很好了……畢竟這人對陌生人充滿了幾乎可以稱之為異常的戒備心和警惕感。

他身上的傷齊玉清楚,明日能不能下地走動都成問題,肯定是沒法長途跋涉的,除非……他沒有痛覺。

不過沒有痛覺,也不代表傷口不會裂開,到時候發炎化膿才最最要命。

她左思右想,還是忍不住問:“回到那個,你說的‘她’的身邊,就那麼要緊?不能晚幾日?”

“不能。”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他答道。

齊玉撇撇嘴,“難不成你是在娶親路上遭了難,所以要急著回去見自己的媳婦?”

她本沒想這麼說,可看見他那麼乾脆果斷地回答了個‘不能’,心底莫名竄起火氣,這話就不由自主地冒了出來。

容洵果然寒著眸看了她兩眼,滿是探究之色,這個女人這般打探自己是想做什麼?

憑他多年習武經驗而來,她根本不會武,否則他會直接殺了她。

齊玉不知容洵心底又生出了幾分戒備,她還在為剛才的情急之言心虛。

可他似乎也沒否認,難道真被自己猜中了?

結果剛這麼想完,容洵就移開視線,送了她三個字:“趕緊滾。”

齊玉心裡重重哼了聲,心道隻怕你是說話太久傷口痛了又下不來台才想趕緊趕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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