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2 / 2)

嫡公主 山如雲 9399 字 11個月前

隨後轉身跨過門檻,忽地一頓,又側眸看他,“我不管你明日走不走,我作為一個大夫,是不會準你走的。好不容易救活的命,你不稀罕,我還稀罕呢!”

說罷不再看容洵,氣鼓鼓地大步走回了自己屋子,正巧齊渙在院子裡曬藥材,她想了想,走過去招呼他:“渙兒,去把咱們家的桌子凳子全搬出來。”

“啊?搬這些做什麼?”

“那還用說?”齊玉道:“給我把容家郎君的門堵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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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在屋中和青魚出了那事,燕潮見就很少再和他說上話了。她並沒有覺得如何,青魚卻像是刻意在躲她。

每日的飯食倒是準時準點擺在小廚房裡。

她有時遙遙看見他喚他一聲,他卻沒像往常那樣略帶驚喜地回眸,而是腳下一快,頭也不回地跑開了。

“……是我那天的說法有問題吧。”燕潮見窩在榻上,盯著頭頂帳幔喃喃道。

青魚太像燕景笙了,所以她才格外希望他能活得快活些。她的前路尚未明了,和她待在一起,不是長久之計。

燕潮見隻覺得是青魚心裡還沒想明白,他的世界太小,幾乎隻有二皇子一個人,所以他對她的那份莫名的憧憬,隻不過是因為自己看上去比二皇子好一些罷了。

床頭的燈罩下燭火昏暗,她臥在陌生的軟塌上,緩緩地闔上了眼。

她久違地做了一場夢,噩夢。

死寂的夜晚,徹骨的潭水,死死扼住她脖頸的手,還有那個人咬著牙扭曲著神情,眼眶中卻滿帶淚水的臉。

“嫮兒,阿娘的時日不多了……這是我最後一個請求,你千萬要守住那張圖紙,絕不能將它交給任何人。”

“隻有用命去保它,才能保住你的阿弟。”

她不由皺緊了眉,朦朧間,竟真的感到有什麼冰冷的東西抵在了自己的頸上。

幾乎是本能的,燕潮見的腦子清醒了,她倏地睜開眼,看見的是在黑暗中泛著寒光的刀刃,以及男人唇邊陰戾的笑。

“容理……”她冷冷喚了他的名字,“我就知道你會來。”

容理似乎有些驚訝,“我和容三長得那般像,公主竟不會認錯?”

“你們才不像,根本不一樣。”她道,“你應該不是要來殺我吧。”她瞥了眼那把橫在自己脖頸上的刀刃。

容理笑得漫不經心,悠悠將短劍收回,“我隻是很想看看你害怕時會是怎樣一副神情。”

“那你就算錯了。”他一步一步湊緊,燕潮見被迫背靠在軟枕上,“我不怕死。”

容理似乎不信,不鹹不淡地哂笑了聲。借著昏暗的火光,她發現容理的手臂上被綁了一層粗布,像是受過傷,再看他的麵色,略顯蒼白,氣色很不好。

是出了什麼事……?

沒等她再思索,容理又道:“那這樣呢?”

“……如果我說,容洵死了。你會害怕嗎?”

燕潮見倏地沉了臉,“你什麼意思?”

容理哈哈笑了聲,“彆這麼緊張,我又沒說他真死了。”隨後話音一轉,“他沒死,但也快死了。”

他晃晃胳膊,將衣袖撩起來,讓燕潮見能看見他臂上裹著的粗布,上邊還有一片猩紅,“這是容洵刺的,左右臂,兩刀。你猜猜他傷在哪裡?”

他很享受燕潮見沉鬱的神情,伸出一根手指,“一刀,在他的鎖骨下。”然後又伸出一根手指,“另一刀,直擊右胸,傷口很深。我親自下的手,我心裡有數。沒有死,也離死不遠了。”

“說重點。”燕潮見不想和他廢話。

容理道,“好,我就不繞圈子了。”他笑:“用你手裡的絞車弩圖來換那張絹紙,和容三的命。如何?”

“容三在你手裡?”她反問。

容理頷首,“那是自然,這會兒被關在地牢裡,沒叫大夫,任他自生自滅呢。公主隻要答應,我現下就把絹紙給你,等過幾日,可去牢裡提他的活人。”

誰知這話說完,她卻沒有緊張,沒有害怕,隻是扯起唇角嗤笑了聲,“容理,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不成?”

容理道:“你覺得我在說謊?”

他忽然湊近了些,眸中映照著燈罩下的燭火,襯得他半邊臉昏暗深沉,聲音很低:“你有什麼證據?”

他的確和容洵很像,漂亮又精致的麵容,形狀姣好的薄唇,像寶石般熠熠發亮的眸,但果然還是不一樣,容洵的眼神不會像這樣冰冷,冰冷到好似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任何感情。

燕潮見道:“容家被聖人忌憚隻是幌子,你因此被送去邊疆也是幌子,對吧?這隻是為了讓所有人以為,容家失了聖心。”

“而在背後操控著容洵的是你們,也是聖人。目的就像聖人一直在做的那樣,試探我,換句話說,警告我。”

“警告我記住該乾什麼,不該乾什麼。相反的,一旦我沒禁得住試探,將圖紙交出去,到了那時,我就徹底失去價值,末路隻有死。”

那張圖紙對燕景笙來說或許不是必要的,但對聖人,對那個經曆過那場血流千裡的奪嫡之爭的聖人來說,卻比什麼都要重要。

她說得風輕雲淡,就好像早就接受了這樣的事實,“那就很奇怪了。既然你們的目的不是圖紙,而是試探,那你現在正對我做的事,也是為了試探。”

“容洵若真死了,吃虧的是你們,不是我。他那樣的人,恐怕需要經過數十年的培養吧。就為了試探,你們真會親手折了他麼?”

她答:“我看,不儘然。”

不過這一切都隻是她的猜測,真正如何,她根本沒有證據。

容洵忽然沒了蹤影或許就是去找容理了,但他最後到底如何了,隻有容理知道。眼下想要從他嘴裡撬出容洵的去向,隻有這個法子了。

燕潮見死死盯住他,不想放過他臉上任何神情。

可她卻沒能從容理臉上捕捉到一絲異常,反而是他眸光顫了顫,兀然伸手,從下往上地用拇指和食指卡住了她的麵頰,力道很大。

燕潮見來不及閃躲,被他手一拉,被迫與他湊得更近了。

容理的眸中有點點火光,看著她,像是看見了什麼稀奇珍寶。與方才那副冷然的麵色截然不同。

他說:“原來如此。”

燕潮見皺皺眉。

他繼續道:“我得撤回前言。”

“你似乎不是個蠢人,起碼比我想象得要聰明。”

說到這兒,他露出個笑,與之前幾乎不帶感情的笑意不同,這次像是孩童久違地發現了新玩具,歡悅又玩味,“我可以向你透露一點點他的去向,能不能找到他,就全憑你的本事了。”

“若是能把他找回來,這張絹紙,我可以考慮還給你。”他低道。

說完,微涼的手指尖在她柔軟的麵頰上狠狠摩挲了下,留下了一道紅紅的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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