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看世子你了。
江重禮頓了頓。
麵上沒什麼神情,眸中卻因為這話泛起了淡淡的笑意。
他說:“…她總算想起我了。”
容洵走後,江重禮騎馬出府去了禦史府,元家。
自那回元五被禦史打了個半死不活以來,江重禮就再沒見過他。
元五顯然也對他突然來訪很是驚愕,忙把屋裡的下人趕出去,“世子怎麼來了?出什麼事了?”
“你想做駙馬嗎?”
元五:“?”
聽見這麼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他很是愣了一會,旋即嚇得一退三步遠,“不不不,不想,我死也不想!駙馬的位置我元五拱手讓賢!”
自容陰兩家賜婚的消息傳來,元五的心肝就整日整日地顫著的。
原因無他,他覺得沒了容三,候選從三個人成了兩個人,自己被挑中的概率大大提升了。
雖然江世子家世優渥,乃是一表人才,自己又有推公主落水的前科,聖人應當是挑不中他的,但元五自認為自己也不比江重禮差,這才整日都憂心惶惶,連出門喝花酒都沒勁了。
這會兒聽江重禮主動提起這事,以為是他跟聖人通了氣了,忙雙手雙腳地表示自己清白。
哪知江重禮聽罷卻頷首,“我也不想。”
元五一愣,“你說什麼?”
“你,你不想做駙馬?真的假的?”他下巴都掉地上了,“世子你不是……”喜歡公主得很嗎?
“誰說的?”
江重禮看他一眼:“我早已另有了心上人,可如今披著駙馬候選的頭銜對公主,對她都不好,我這才想來問問你的意思,卻沒料到你也不願。”
元五還是愣著。
心上人?
江重禮?
唬人呢吧!
元五歪著張臉眨巴眨巴眼,似乎難以接受這個事實,畢竟江重禮和公主可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怎的說變就變了呢?他不由搖頭:“看來世子你也受不了那位主的脾氣。”
也是,燕潮見那臭脾氣,誰受得了啊?
真是苦了世子還和公主在一起那麼多年。
他同情得淚眼朦朧。
江重禮對他這表情視而不見,“我今日便會進宮去求聖人首肯,日後駙馬候選隻有你一人了,好自為之。我就是來同你說這個的。”
說罷轉身要走,元五原本還有點同病相憐,這會兒聽他來了這一句當即就嚇清醒了,一把抓住江重禮,“這這這怎麼成,一個人還能叫候選麼!容三沒了,你又主動請辭,這駙馬豈不是保準落到我頭上了?不成,我絕不答應!”
他一副“你要想走就踩著我的屍體過去”的姿態惹得江重禮暗暗失笑,麵上倒是處驚不變:“你不願和我有何乾係?”
“那,那我不管,反正我不會放你進宮的!”
江重禮被他纏得沒法,輕輕歎氣,“那不如這樣罷。”
“你我二人一同進宮去求聖人,就說咱們誰都不願做駙馬,如何?”
這……倒是個好主意。
元五其實想過無數回,但礙於他爹的鐵拳這才始終沒能付諸行動。聖人雖總是和禦史不對盤,但對他這個兒子卻很和善,使得元五並不怎麼怕他。
要是能和江重禮一起,倒也不是不行。他爹若要揍他,就可以讓江重禮背鍋嘛。
元五轉了轉眼珠子,“也好,那咱們就一起進宮。”
魚上鉤,江重禮依舊麵色如常:“我有個法子,隻要你照做,定能全身而退。”
“——江世子,這計劃能不能成,就看你舍不舍得放棄一些東西了。”
舍不舍得放棄,那隻要等待定然會落到他頭上的駙馬之位。
江重禮隻猶豫了一息,心底就有了答案。
無妨,這個東西,原本就不屬於他。
他看著元五,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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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安殿內,沈將軍正跪在殿下,半邊身子掩在陰影之中,把要稟報的事說完後便一動不動,安靜得像是個死物。
“原初?”聖人看著手裡的折子,“親衛軍的原將軍啊……朕對此人倒是略有耳聞。”
“是,是太子殿下麾下的一名大將。”
原家不是什麼有傳承的大家,原初的功績是靠他一個人摸打滾爬拚出來的,正因為如此,燕景笙才會重用他。
“那就他了吧。”聖人道,“葉周兩家那頭盯得緊,容家那邊朕已知會過了,你們知道該怎麼做。”
一個沒有後台且有著充分刺殺二皇子理由的替死鬼,剛剛好。
人是死了,但並不妨礙他做事。
沈將軍退出去後,聖人又看了好一陣折子,分明是透亮的晨光,映照在他如鷹般銳利的臉上,卻泛起了昏沉的寒氣。
“官家。”
珠簾忽然被給使掀開,“官家,江世子和元家五郎來了,正在殿外候著,說要見官家。”
聖人沒答話,那給使就一直跪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片刻,他才終於開口:“放進來。”
“是。”
沒過一陣,廊下響起了數道腳步聲,踏踏踏地直響個不停,雜亂又吵鬨。
珠簾被人掀了開,江重禮和元五一前一後進內,旁邊江重禮還沒動,聖人也什麼都還沒說,元五卻突然撲通一聲,直挺挺地在青石地磚上跪了個響亮。
“聖人!”
聖人聞聲抬眼。
元五白生生的小臉上竟紅紫了一大片,嘴唇凸著,眼腫著,活像條要死不活的金魚。
他一看見聖人望過來,嘴一癟,眼一閉,撲倒在地上,敞開嗓門就開始哭,“聖人,聖人,江重禮這王八犢子和我的小娘子幽會偷情!他、他居然還敢打我!我不活了,我要死了,聖人可要替小五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