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 85 章(1 / 2)

嫡公主 山如雲 9307 字 11個月前

元五的哭聲三路十八彎,還帶著顫音,像極了殺豬,眼淚鼻涕一股腦冒出來,看得出來是真的傷心壞了,委屈極了。

聖人知道元五是個沒心眼的傻子,看他哭成這樣,將手裡折子一扔,“怎麼告狀還告到我這兒來了?”

元五繼續哭:“因,因為小五打不過江重禮,隻能來求聖人替小五做主了!”

聖人被他這窩囊樣惹笑了,拿手點點他,看向江重禮,“怎麼回事?”

哪兒知這話一說完,江重禮竟也撲通一聲跪下了,“聖人,臣與她是情投意合——”

“我呸,情投意合個屁,你要不要臉!”元五氣得跳起來,“我親眼瞧見你硬抓她的手了,江重禮你這個衣冠禽獸,我當你是好兄弟,你就這麼對我!我我我今天弄死你!”

他一把揪起江重禮的衣襟就要揮拳,旁邊立著的給使趕忙上前把人拽住,另一個給使肅色嗬斥:“聖人禦前,休得放肆!”

元五被嗬得背脊一僵,偷偷摸摸看了江重禮一眼,收到他的眼色,趕忙又轉身撲通跪在地上哭起來,“聖人,聖人要替小五做主啊,小五委屈——”

他嘰嘰歪歪吵個不停,旁邊幾個給使臉色都不好看,就怕聖人發怒。元五郎是個拎不清的也就罷了,江世子也跟著胡鬨個什麼勁啊?

好在聖人麵色如常,還問他:“哦,也不知是哪家的娘子?”

元五噎了下,心道江重禮沒告訴他啊,隻得抽吧抽吧地說:“這,這我不能說,除非阿耶同意我這門親事。”

搞了半天八字都沒一撇,聖人懶得理他,又看向江重禮:“我倒沒聽衛卿提起這事。”

聖人拎出了衛國公,這意思就有點變了,不過江重禮依舊麵如止水地俯下身,“臣今日來,就是為了求聖人首肯。”

他沒點名這個求是求的什麼,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聖人微眯起眼,食指在案上輕叩著,“你是認真的?”

話音剛落,他身周的氛圍瞬時就變了。

方才還帶著點笑意的臉上此刻已是冰冷如霜,駭人的戾氣震懾得原本還在哭天喊地的元五嚇得聲都轉了一個調,沒氣兒了。

江重禮在背後揪了他一下,“回聖人的話,臣是認真的。”

元五趕忙開始哭,“聖人您可彆聽他胡說八道,那是我的小娘子!江重禮他橫刀奪愛,他是後來的,他他他不是人!”

“求聖人首肯。”

“給我閉上嘴,你這個王八犢子!你敢橫刀奪愛,我就敢一頭撞死在柱子上!”

忽然,“碰”的一聲驚響自殿上傳來,元五的聲音驟然而止,是聖人不輕不重地拍了下桌案。

分明麵無表情,但隔著老遠都能感覺到聖人身周那股威壓,元五嚇得肩膀一跳,乖乖跪在地上又沒聲了。

“認真的?你?”聖人眼如鷹地盯著江重禮,“…倒是叫我意外了。”

江重禮聽著他的聲調越來越陰沉,緩緩垂了眼簾,還是那一句:“求聖人首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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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主,儲宮那頭有人來報,殿下醒了。”

斂霜進來時,看見燕潮見正立在窗扉旁,手裡捧著一隻竹編的小馬駒。她沒有在看外麵的朝陽,隻是一直盯著那隻小馬駒,仿佛墜入沉思。

“貴主?”

燕潮見抬起頭,“今日就不去太子那邊了。”

她和燕景笙表麵上仍舊是關係惡劣,禮數上的看望可不會這麼頻繁。

“那貴主還要出去嗎?婢子叫人去抬步輦來。”

“不了。”燕潮見道,“我走著去。”

聖人的宮室離丹陽殿有很長一段距離,但無妨,走著去才能顯出自己的忠誠。

燕潮見帶了秋末和幾個小宮婢,賀福全原本也想跟去,被她強硬地留在殿裡了。

此時已經入夏,路旁的梔子花開了,秋末也沒問她要去哪兒,笑著讚了一路:“貴主今日的衣裳比那花還要好看。”

小宮婢都咯咯笑著點頭。

燕潮見瞥了自己身上的百蝶織繡襦裙,淡道:“可惜一會兒就不好看了。”

約莫兩刻鐘,她們到了明安殿。

門口的侍衛見了她,趕忙前去通報,出來時身後跟了一個給使,燕潮見把宮婢們留在了殿外,跟著給使往裡走去。

那給使跟燕潮見相熟,一邊走還一邊說:“官家□□叨著公主呢,江世子和元五郎剛來過,這會兒已經走了。”

“他們來做什麼?”

“奴不知,貴主一會兒問問官家便是。”給使笑得滴水不露。

燕潮見也衝他笑,“不巧,今日恐怕是問不了了。”

“公主?”

他納悶看著忽然停住腳步的燕潮見,他們走的大道,穿過這個宮廊,再往前幾步跨上玉階,便是聖人的書齋了。

可下一刻,讓他驚愕的事情發生了。

燕潮見竟拍了拍裙擺,雙膝一彎,徑自在原地跪了下來,背脊挺直,朝著聖人書齋的方向。

他嚇了一大跳,“哎喲喂,公主快快起來,這是做什麼?”他想上前攙她也不敢,隻能在她身前打轉,“公、公主,這使不得啊!”

燕潮見有多受寵,闔宮上下無人不知。她要是跪出什麼毛病,擔責的可是自己!

“你去報給聖人,不必管我。”燕潮見並不搭理他。

給使實在不知這是鬨的哪一出,猶豫了片刻,隻得一跺腳,趕忙往回跑去報給聖人,心裡還暗暗叫苦:這算什麼事啊?

可當他顫著聲音把話說完,案後盯著折子看的聖人卻隻說了句:“她要跪,那就讓她跪著,彆管。”

“可……”反駁的話被他一下子咽回肚子裡,聖人向來說一不二,容不得他置喙。

看來這是晉陵公主自己做錯事惹了聖人發怒,可也不好好進來道歉,卻要倔著在門外罰跪。

給使瞥了眼門扉外,搖搖頭,老老實實退出去了。

罷了,和他也沒甚關係,晉陵公主的專橫脾氣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又嬌生慣養得很,頂多跪個一刻鐘就會叫苦連天了。

這般情形,常人看來的確隻會以為是公主犯了什麼錯。

但燕潮見很清楚,自己這一跪的意思。當然,聖人也明白。

這是忠誠,這是決意,這是在求他,在告訴他,自己始終都忠於聖人,且願意用一輩子來守住那張圖紙。

江重禮和元五今日會來找他,也不是巧合。

是她自己親手將自己的後路抹去的。

她隻要聖人知道這個。

此時臨近正午,日頭漸漸大了,守在外頭的侍衛身著玄甲,額間隱隱溢出了汗珠,在他們的前方不遠處,燕潮見就那麼直直跪在太陽底下,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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