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她送回景仁宮之後, 康熙又朝著自己的目的地而去。
顧夏恭送他離去後, 殃殃的躺在榻上。
剪不斷,理還亂, 她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兩全其美。
躺著無聊,便起身練大字,隻有自己足夠優秀, 才能抵擋這世間無數困苦磨難。
“香……”那個字還未出口,顧夏便沉默一瞬, 心裡還有些難受, 自打穿越後,陪伴她最多的, 便是香頌那丫頭, 可惜有緣無份,主仆間鬨成這樣你死我活的局麵。
香襦知機的上前,溫柔的蹲福:“熙嬪娘娘有什麼吩咐?”
“拿針線來, 本宮紮著玩。”她的心不淨,下筆簡直不能看。
不過一個時辰, 朦朧夜色便降臨,顧夏打了個哈欠,無力的喚:“傳膳。”
今天下午忙著吃瓜, 沒有來得及睡午覺,早上又醒得早,這會子還真是困了。
“是”,香榧應下, 愉快的下去準備,想著嬪主這幾日有些不高興,得好生的改善一下夥食,好生伺候著才是。
今兒有一味灰鴨湯,早早的在炭火上煨著,如今時辰正好。
美食是能愉悅人的心靈的,顧夏用過膳後,果然心中舒服很多,香榧獻寶的灰鴨湯很美味,湯汁金黃,味道非常鮮美,她一連喝了兩碗才罷。
“備水沐浴。”
早早去睡才是正經,管他人間滄桑。
香襦脆生生的應了,領著人去提水,香墨便上跟前來伺候,顧夏有些不習慣,好在都是平日用過的,隻略微適應一下便好。
回內室的時候,兩個宮女都立在晶簾外頭,由著她一人進去。
淺綠色的水晶在燭火下閃爍著漂亮的光芒,顧夏抬手摸了摸,這才慢悠悠的進了內室。
芙蓉煙羅帳已經放好,遮住床裡頭的情景,她不由搖頭失笑,到底是第一次伺候,有些不周到也是可以理解的。
想著溫軟的床榻,顧夏露出笑意,緩緩撩開床帳。
……
煙色的中衣鬆鬆垮垮的係著,露出裡頭雪白的胸膛,結實的胸肌僨張,能隱隱約約的看到下頭那整齊的八塊腹肌。
顧夏淬不及防被春色迷了眼,頓時有些啞然,有些羞赧,他一向是正經的,很少有這般風流姿態,這樣的反差萌,恨不得讓人兩管鼻血噴湧。
康熙以手支頭,漫不經心的看著她,見她視線遊弋不定,方才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打從她進來,他便時刻注意著她的動靜,小心肝砰砰砰的,跳動的非常激烈,差點沒直接爆炸。
頭一次做這樣的事,到底心中沒底,患得患失,擔心惹她不虞。
好在她眼中的星光拯救了他。
不枉他翻了半天書,才摸著石頭總結出,女子可能也喜愛這副遮遮掩掩,猶抱琵琶半遮麵的美景。
他目如朗星,含笑喚她:“過來。”
顧夏咬唇,她是該矜持些,還是不管不顧的撲上去呢?
邁著小碎步蹭過去,顧夏麵帶紅暈,小媳婦兒似的略垂著頭,側著半邊臉龐,偷偷覷他:“萬歲爺……”
康熙的業務有點不熟練,接下來有些懵,不知道該怎麼做,內心也是有些忐忑不安。
聽她纏綿悱惻的輕喚,內心深處的狼性被激發,什麼勾引不勾引的,她就是他的,也隻能是他的。
作為一國帝王,何時這般畏畏縮縮,簡直有些不像他。
一把箍著她柔軟的腰肢,將她扯到懷中,翻身壓上去,凶狠的擷住她的唇,想要她哭的鼻尖紅紅,想要她的紅唇中吐露出嚶嚀,想要她哭著求他疼愛。
心中翻騰的**,讓他的眼眸有些紅,細密的汗珠在鼻尖凝結,康熙動作堅定,卻又非常溫柔。
如同一隻飄搖的小船,在狂風暴雨中尋求片刻安寧,顧夏果然嗓音微啞,眼眶裡含著一珠淚,欲落不落。
如同散發著柔柔光芒的珍珠,引得康熙俯身,愛憐的吸附上去,啞聲道:“莫哭。”
待雨歇雲收,兩人都有些疲累,躺在榻上緩神,康熙溫柔的替她撥開散亂的頭發,看著她酡紅的小臉,心滿意足的笑了。
顧夏躺在他的臂彎裡,聽著胸腔中心臟砰砰砰的跳動聲,恍然間有一種歲月靜好的錯覺。
康熙亦是如此,這是以前所不曾有過的,難免有些沉迷,本應該立馬離去,回到自己寢宮休息,卻貪戀這溫暖,不肯起身。
春暖香濃時,男人最好商量,顧夏想著,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
這麼想著,便轉身緊緊的抱著康熙,帶著鼻音哽咽道:“萬歲爺,臣妾好怕。”
“怕什麼?”她的頭發很長,散開來猶如綢緞,沁涼絲滑,摸著特彆舒服。
“您知道的。”
哭腔微顫,想到她是那麼柔軟的一個女子,康熙心中憐惜大起,說出本不該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語。
“朕答應你,就寵著你一個,可好?”
顧夏抬眸,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眼角眉梢尚帶著無儘的春意,眼眸深處卻迸射出璀璨奪目的星光。
她從不曾想過,康熙會做出這樣的承諾,人都是貪心的,既然蛋糕有可能劃拉到自己碗裡,那誰還會分給彆人。
這麼想著,顧夏激動難以言表,主動送上略有些紅腫的唇瓣。
第二日一大早,顧夏摸著自己略有些腫痛的唇想,她什麼時候成好色之人,美人兒說幾句好話,她便不知今夕何夕,如見良人,恨不得將自己的心剖給他。
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顧夏想。
大豬蹄子的技術真好,伺候的她身心舒爽,就這便儘夠了。
今兒要去給太皇太後請安,顧夏看著自己滿麵春色關不住,不由得有些愁。
這狐媚到老祖宗跟前,那豈不是活膩歪了。
人生如此艱難。
沈香雨也有些無法下手,嬪主唇不點而朱,如梅落雪中,天然就是絕色。
端詳半晌,遺憾道:“嬪主,您還是勻一點珍珠粉淨麵便罷……”
顧夏點頭:“成,唇脂中摻上貝粉珠光,遮了原色便好。”
珠光會讓唇部瞧著豐潤些,也就不會往彆的上頭想。
搭著香襦的手,顧夏施施然往慈寧宮去,她離得最遠,要繞到禦花園再轉過去,自然也得走早些。
顧夏坐在左側,這原本是皇後或者鈕妃的位置,如今兩人有孕都沒來,隻她一個高位嬪妃。
剩下的都依次立著,聽太皇太後□□。
太皇太後身子康健,雖然閒適的眯著眼,卻像是猛虎打盹,給人強烈的壓迫感。
這是一個在權利中浸淫出來的女人,怕是有無數心眼。
“做嬪妃最重要的職責便是為皇帝延綿子嗣,像皇後、鈕妃、馬佳庶妃就做的很好,你們也得早承雨露,儘早開懷才是。”
顧夏:……
直接說她們是移動子宮便是,說那麼文雅做什麼。
然而現實是,她領著眾庶妃,一起福身受教。
從慈寧宮出來,董氏和王佳氏立在一道喚她:“嬪主若是無事,不若一道走走?”
顧夏點頭,後宮妃子是寂寞的,偶爾湊到一處說說話也成。
三人在前頭緩緩而行,董氏目光盈盈,輕聲道:“在這宮中,若沒有依靠,便如浮萍一般,嬪妾願獻上投名狀,隻求依附嬪主,尋求片刻安寧。”
王佳氏也跟著點頭,顧夏視線在兩人臉龐上轉了個圈,輕笑:“都是一宮姐妹,談什麼依附不依附,本宮性子直,眼裡容不下丁點沙子,若真成為附庸,這日子怕是不好過。”
董氏眸光微閃,和王佳氏快速的對視一眼,這才堅定道:“嬪主若點頭同意,便是天大的恩德,哪裡還敢要求其他。”
宮中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若是結成聯盟,必須時刻在萬歲爺跟前推舉對方,以達到固寵的目的。
彼此形成穩固的聯盟,以期在後宮中殺出血路。
顧夏溫柔的搖頭,歎了口氣無奈道:“本宮最是蠢笨不堪,自己心裡也明白,瞧見你們兩個,鮮花兒一般的能人,心生歡喜。”
董氏明白她的謙辭,說到底還是不願收下她,隻她著實需要,隻好厚著臉皮再次推銷自己。
“人多力量大些,這後宮如同海洋,麵上平靜無波,底下早就浪濤洶湧。”王佳氏淡然一笑,柔聲道:“我們聚在一處,這無依的小船,就變成無法撼動的大船。”
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她不想結黨,誰知道肚皮下頭揣的什麼心。
與其苦苦防備,不如打從開始便沒有關係。
能走進她心的,隻有姐姐一人。
顧夏衝她們頷首,便飄然離去,路過禦花園,看到那粉白的桃杏盛開,不由得想到康熙對她的承諾。
如今桃杏落紛紛,諾言也跟著隨風而逝。
春日遊,杏花落滿頭,陌上誰家少年足風流!若有機會真想出去瞧瞧,所謂陌上人如玉到底是怎樣的無雙景致。
隨手折下桃花一枝,顧夏側眸,輕笑著簪在香襦旗頭上。
“人麵桃花相映紅……”
羞澀嬌豔的少女,配上粉色的複瓣桃花,相得益彰。
“起風了,奴才去拿披風去,嬪主玩一會兒。”香襦害羞,臉頰紅撲撲的。
顧夏點頭,轉而看向無儘的桃林。
花兒太多了,連風都染上香味,暖暖的吹在臉上,漂亮極了。
顧夏正在出神,腰間便襲上一隻寬大的手掌,箍住她的腰肢。低沉的笑意在耳邊回響,些許熱氣噴在臉上,癢癢的酥酥的。
“許你一道賞景,中間發生這麼多的事情,一直沒有兌現,今兒可好生陪陪你。”康熙轉而執起她的手,漫步在花間小徑。
奴才們四散開來,守著這地方不讓人進來,若是擾了主子的興,那便是天大的罪過。
春日的景象總是生機勃勃的,一片欣欣向榮,鳥蟲嘰嘰喳喳的叫著,伴隨著花香,好似能洗滌人的心靈。
康熙挑了半晌,才折下一枝桃花,細心的修整過後,輕柔的簪在她發髻上。
他身形高大,能將她整個人遮擋的嚴嚴實實,瞧著有安全感極了,隻是顧夏的神色有些異樣,他下一句不會是……
“人麵桃花相映紅,果然襯你。”
一個沒忍住,顧夏撲哧一聲笑了,見康熙皺著濃黑如墨的劍眉望過來,輕笑著解釋:“想到您耳邊彆一枝花的模樣,實在沒忍住。”
“未嘗不可。”
她回眸,就見康熙目如朗星,眼帶笑意,包容的望著她,膽子不由得大很多,仔細的挑選一枝尚帶著花苞的桃枝,踮著腳尖,輕柔的替他彆上。
這一看,就有些轉不開眼。
他本就英俊,臉頰上的線條比較冷硬,神色雖然是溫和的,卻總是給人幾分疏離感,耳邊彆上一枝粉桃,柔化這種冷硬。
而桃枝也作為兩人的共同點,讓彼此之間的距離近上不少,顧夏輕笑,纖手撫摸上他的臉頰,雙眸亮晶晶的,讚道:“男人簪花,果然彆有一番風流雅致。”
在他們不遠處,沈香雨緊張的望著從景仁宮過來的夾道,一見著香襦,便趕緊攔下她,趁彆人不注意,小心的抽掉她頭上簪的桃枝。
“回去整理下儀容再來,暫且不需你伺候。”沈嬤嬤小聲的湊到香襦耳邊囑咐。
香襦不明所以,嘟著嘴看著她手中的桃枝,但想到沈嬤嬤不是那種愛欺辱人的,其中定是有其他緣故,這才老老實實的又回景仁宮去。
沈嬤嬤含笑點頭,香襦這丫頭,主子選的好,不如香頌機靈,卻足夠聽話。
這邊發生的事,顧夏遠遠的看到,不由抿嘴輕笑,她剛用這法子撩過小丫頭,康熙轉瞬就用這法子撩她,果然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康熙一直緊緊的握住她的手,輕輕蹙眉,轉瞬便鬆開,他有些疑惑,每一次牽起顧夏的手,他的大腦便會眩暈一下,心臟砰砰砰的跳動的非常厲害。
剛開始還以為是他對熙嬪起意,心中緊張所致,可如今他都和熙嬪如此親密,甚至已經互表心意,怎麼還會如此呢?
他的心中一瞬間起了猶疑,難道她……對他使了什麼手段不成。
想到這裡,康熙垂眸,溫柔的望著她,笑道:“朕尚有些政務要處理,你自個兒玩一會兒便回去罷。”
顧夏乖乖的點頭,目送他大踏步的離去,疑惑的皺眉,總覺得這腳步略有些急切,她不過看了一眼外頭,這中間錯過什麼了嗎?
他不在,她一個人便覺得有些沒意思,想著鈕妃如今喝不得茶水,不若製些花茶給她,這麼一想,瞬間又元氣滿滿。
“嬤嬤搬梯子去,本宮摘些桃花。”中氣十足的吩咐,從頭到尾她都要親自動手,方能呈現她的誠意。
沈香雨:……
她亦步亦趨的跟在自家嬪主後頭,苦口婆心的勸:“您要桃花,遣奴才們便成,讓小太監去,這些猴兒一樣的,爬上爬下的,嬪主也看個高興,何苦非得自己去,這有個萬一,奴才該如何是好?”
“嬪主,您三思啊……”
顧夏停住腳步,回眸看她,笑道:“《論語·公冶長》:季文子三思而後行。子聞之曰:‘再,斯可矣。’”
“你這一句話,打從開始就是錯的,又如何來勸本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