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麼美好的情思,在一代帝王的身上?顧夏心中突然湧出一片悲涼,但凡男女相處,除了荷爾蒙的吸引之外,難免會情思浮現,若是平常人,還可以期盼一二。
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處**。相思相望不相親,天為誰春?
顧夏掩下雙眸,有些笑不出,所有美好願望的現狀,不過是無情不似多情苦罷了。
微微的側開半邊臉,用雪白的團扇擋在臉上,顧夏聽到自己語氣嬌嗔:“萬歲爺~”
康熙伸出大手,摸了摸她頭頂的發絲,也有些沉默,她掩飾的好,可他打小看人臉色,自然能看出她的言不由衷。
不由得有些氣餒,心裡湧現著亂七八糟的想法,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他想要的東西,許多是彆人捧到他跟前任他挑選的,還有許多是他暗示一下罷了,這般明火執仗的跟在後頭,使儘法子來求,倒是不曾有的體驗。
不由被激起鬥誌,他看中的東西,從來都沒有放手的道理。
顧夏覺得身上一涼,有一種被盯上的感覺,好奇的望了望周圍,康熙含笑望著她,並沒有什麼異常,也就把這感覺扔到腦後。
“前兒做的桃花茶,皇上且嘗嘗。”說著將手中的粉釉茶盞遞到他手裡。
本來打算給鈕妃準備的,幸好她送之前問了一嘴,說是這東西活血,不適合孕婦飲用,差點好心辦壞事了。
既然鈕妃姐姐用不上,送給皇上獻個殷勤也是極好的,隻求他念著她的好,能讓她多活兩集。
康熙斜睨她一眼,彆以為他不知道事情始末,她的小姐姐不要,便拿來給他,他才不稀罕呢。
“等會兒給朕包一點拿回去。”
顧夏點頭,對自己初次做的桃花茶信心十足,雖然她的綠霧並不會讓彆人受益,可味道卻會變得實打實的好,就算她有一分功夫,反饋出來的也是十分,她相信,沒有人可以抵擋。
瞧康熙那享受的小表情,就知道他被俘獲了。
顧夏想到自己前世看到的係統,心中有些遺憾的想,她若是也有這個,豈不是不用患得患失,每天可以瞧著好感度的升降也行事。
做一點小事兒,就能聽到叮漲了多少點好感度,那動力豈不是啊噗啊噗的。
“長華的事,你是怎麼想的?”康熙摩挲著茶盞,漫不經心的開口。
“那是她的孩子,她想看,儘管說一聲就成,我又不會攔著,她弄成這樣,我心中不舒坦,這孩子我覺得還是還給她的好,免得以後有個風吹草動的,小公主又受罪。”
顧夏這會子有些後悔,當初康熙說的時候,她就應該斬釘截鐵的拒絕,也好過如今上下兩難,這也是給她上了一課,以後心中便有數了。
她生氣,不由自主的鼓著臉頰,肉嘟嘟的,平添幾分孩子氣。
“那成,既然她不識抬舉,那便不用抬舉了,以後有人生孩子,再給你抱過來便是。”康熙也被馬佳氏弄得有些生氣,孩子養在高位嬪妃跟前,那是實打實得抬舉彼此,她不吃敬酒,那便不必敬了,左右她一兒一女,想必也很是滿足。
“可彆,臣妾年歲小,隻想著玩耍,這一遭傷透了心,我不願意。”顧夏愛嬌的斜倚在他懷中,輕輕的親了一口康熙的下巴。
他下巴的輪廓很精致,有淡青色的胡茬,親上去有一點點癢。
還能收獲上下滾動的喉結一枚,怎麼看都是賺。
“你呀。”康熙彈她腦門,“任性。”
可他喜歡看她任性的驕縱模樣,恨不得慣的她更任性些。
顧夏吐舌,知道這一遭算是過了,甜膩膩的湊上去,在他懷裡蹭來蹭去的打滾,惹得他起了興,又像被蜜蜂蟄了一樣,蹦起來逃走。
這大白天的,要真是做些什麼,傳出去真的沒臉見人了。
康熙無奈輕笑,牽著她的手,兩人一道坐在廊下,眯著眼眺望遠方。
“在那邊空地上給你架上秋千,邊上種上紫藤花,等到紫藤花開的時候,在下頭蕩秋千想必很有趣。”
康熙想著小女孩喜歡什麼,半天心中也沒數,剛在話本上,看到這個橋段,就拿出來問。
可惜顧夏沒興趣,她不是真正的天真少女,自然做不到在秋千上快樂蕩漾的事。
“還不如給我請個夫子,教我四書五經詩詞歌賦才是正經,我是一個文靜可愛的女子。”
康熙:……
文靜可愛?她?
“現成的夫子,竟看不到麼?”康熙側著臉頰,微微鼓起的半邊臉,意味分明。
顧夏從善如流的親上去,唧一聲,響極了。
“好夫子,好先生,您便教教我。”前頭還在想著角色扮演的事,這會子就送到跟前,顧夏的臉紅彤彤的,舔了舔乾澀的唇,勾著康熙的腰帶,顧夏媚眼頻頻:“不若這會子便開始。”
“先生……”
康熙被她水潤潤的雙眸勾著,心中那一點拒絕之意,瞬間消散不見,順著她的力度前行,瞬間被她壓在榻上。
“先生,不若先教教學生如何寬衣……”
“是這樣麼?”明黃色的盤扣被纖手輕輕解開,康熙望著那蔥段般的指尖在眼前輕晃,霎時氣血上湧,一個用力將作亂的軀體壓下。
“自然是這樣的。”水紅的肚兜落地。
窗外有黃鸝鳥在叫,輕輕的,緩緩的,忽而高昂起來。鳥兒落在青青柳枝上頭,柳枝承受不住,便輕擺慢晃。
待雨歇雲收,兩人饜足的躺在榻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給朕生個孩子。”康熙點著她細膩的鼻尖,輕笑。
顧夏不答,她決定一切靠天意,若是運氣好,說不得已經有了,若是運氣不好,說不得兩三年失寵之後還沒有,這事情,誰說得準呢。
不過以康熙的質量,想必還是很快的。
“那就要您努力了。”顧夏將自己舒適的窩在他的懷中,看著那白玉般的下頜,有些忍不住輕輕叼著,咬了咬嘗嘗口感。
康熙甩頭,她便伸出雙臂,緊緊的摟著他不鬆手。
“嘶。”微微的刺痛,讓康熙有些不自在,“彆留印子。”
顧夏含糊的應了,嘗夠了才鬆口。
兩人又膩了一會兒,這才起床擦洗,過後用了午膳,又摟在一處歇晌,等顧夏醒的時候,康熙早已經走了。
“把長……”話音未落,顧夏自己先咽下去了。長華已經還給他的額娘,不在景仁宮了。
勾起她一腔母愛後,又麻溜的離去,可見彆人的孩子都是不長久的。
“前頭景仁宮掌事姑姑,被抓進慎刑司了,彼時皇上在,他允了,說是不許驚動您。”沈嬤嬤替她輕柔的捏著肩膀,柔聲稟報。
“犯了什麼事?”顧夏被她捏的舒坦,閉著眼睛養神。
那位姑姑前頭就強迫過小太監,那小孩被她移到後頭,後來井水不犯河水的,她也沒有深究,她是一宮主位,可前殿就是見客的地方,那掌事姑姑也是個看碟下菜的,輕易犯不到她頭上。
這會兒還是上回小阿哥的事,越查範圍越廣,各宮就牽扯進來,這位是勾連上頭,被順藤摸瓜查到,一進慎刑司,怕是出不來。
“時刻關注著動靜,不必管她。”顧夏揉了揉太陽穴,有些傷腦筋,明日就是殿選,她要好生準備著才是。
康熙透出來的信,是說隻讓佟佳氏進宮,其餘人的人都要賜婚宗親重臣,可是太皇太後能答應嗎?以老人家的思想,多子多福才好,前頭這兩批妃嬪,生孩子的不少,可真正站住的,少之又少。
還不得選幾個好生養的填補後宮,哪裡容得下她置喙。
這會子就覺出康熙的精明,以政務繁忙為借口,隻要他不在,沒有親自點頭,一切就有回旋的餘地。
而她的任務是什麼呢?顧夏品了品康熙當時的說法,難道是想讓她驕縱的推了大部分人嗎?
這一切是有內定名單的,康熙提前對著花名冊都想好了,隻好能衝到殿選,那就是板上釘釘的事,一點刺激感都沒有的。
說好的禦花園偶遇,說好的殿選上能出現各種花樣,最後都隻有她聽著名字就點頭,真是令人囧囧的。
當時她已經設計好幾個橋段了,比如說:
一個貌美的秀女,獨立晃蕩在禦花園中,對著圓月下巴微抬,露出精致的側臉,柔柔的對月祈禱:“信女有心,願萬歲爺一生康泰平安,金甌永固。”
然後不遠處的康熙看著小美人兒,感動的一塌糊塗,當即就上前,摟著美人兒腰,用大提琴般富有磁性的聲音,在美人耳邊輕輕回應:“如卿所願。”
然後就是一代寵妃的崛起,引起後宮中無數腥風血雨。
或者是,康熙在年少時,心中本有一個白月光,後來因為各種原因不能在一起,在殿堂上看到那小白兔一樣的眼神,頓時如遭雷擊。
這就是朕的白月光啊,然後玩起了替身梗,虐身虐心後,發現替身才是他的愛,愉快的HE了。
顧夏:……
可惜這一切都不能發生,還真是有些遺憾。
說好的後宮吃瓜看戲路,竟然沒有,現在後宮的瓜一點都不好吃,一個不小心就會在嘴裡炸了。
“嬪主,皇後娘娘傳召。”
香襦立在晶簾後頭,輕聲稟報。
皇後?顧夏擰起細細的眉尖,心中有些不解,這個時候,不安生的待產,總不能還想對選秀插一手,皇後懷像不好,沒空找她的麻煩,她都快把這一號人給忘了。
見皇後,就得隆重一點,以示尊敬。
等到坤寧宮的時候,皇後端坐在鳳椅上,春暖花開的天,她挺著大肚子,還穿著夾襖,人也瘦的厲害,眼睛中閃爍著晦澀不明的光芒。
顧夏心中一個咯噔,這眼神不好,有一種孤注一擲的味道。
腳步略頓了頓,就平穩的行禮:“給皇後娘娘請安,主子娘娘萬福金安。”
皇後溫柔的叫起,聽在顧夏耳中,卻有些刺耳。
皇後一向不喜歡她,在她得寵之後,更視她為眼中釘肉中刺,偏偏她又心虛,她是正妻,她在她跟前總是直不起腰,理不直氣不壯的。
以前看曆史倒不覺得,現在處在這個環境中,細細回想,才覺出其中的恐怖,在太子胤礽之前,後宮生下的孩子無數,可最後胤礽排行第二,這其中代表著什麼,實在太可怕了。
大阿哥還是送到大臣家,才得以保全,小時候也是病怏怏的,沒點活潑氣。
而這一次的繈褓事件,讓她的心提了起來。
皇後命人上茶,溫柔道:“素問你喜愛這些雅致的玩意兒,這是內務府新供上來的,你嘗嘗合不合胃口。”
不管合不合,皇後既然開口,這茶她就必須喝下去,她的五感被綠霧養的很敏感,茶水釅釅的,聞不出什麼來。
可問題就出在釅字上,又不是無知村婦,以為茶釅便是好茶,那這個羞辱她,更是用不上了。
皇後一直溫柔的看著她,略帶催促的開口:“你嘗嘗看。”
顧夏心中一緊,不確定茶中是否有問題,幸好她是做了準備來的。
看似正常無虞的喝下茶水,實際上都被她用綠霧包裹,偷偷的含在舌尖下,借著擦拭唇角的功夫,控製綠霧飄出藏在帕子中。
這樣一來,她有些吃力,隻得找借口告退。
皇後沒有多加阻攔,放她離開了。
顧夏有些摸不著頭腦,現代有句話,拋開劑量談療效都是耍流氓,放在毒物上也是適用的。
那麼這一遭,就是為了看她喝一口茶水?
“鈕妃娘娘既然不能吃用桃花茶,嬪主不如試試果茶?”香榧見她回來,坐在廊下不吭聲,思索半天,才獻策。
孕婦,不能,釅茶。
顧夏自嘲一笑,皇後娘娘還真是小心呢,這是擔心她懷上了,打算在她坐月子期間爆出來嗎?
眼見著她就要到預產期了,也怪不得她著急,一坐月子,什麼都顧不上,可不得都提前準備好。
她這沒影的事都引來刺探,那麼身在高位的鈕妃姐姐有孕,又該如何是好。
想了想,還是親自走一趟,提醒她為好。
到承乾宮的時候,鈕妃坐在枇杷樹跟前,怔怔的望著發呆。
顧夏:……
有這麼喜歡枇杷樹嗎?
“姐姐若不覺得疲累,還是多多的起來走走,活動身體為好,您的身體健康了,孩子也好受不是。”
孕期的人是比較懶得動彈,可又不動不行。
鈕妃輕笑搖頭:“我知道的,你且放心便是。”
兩人相攜一道往內室走去,顧夏一邊走,一邊把自己的顧慮說出來,半晌憂慮的說道:“您兩人打了這麼久的擂台,比我更得小心才是。”
況且鈕妃現在是柔弱的玉瓶,不能碰撞半分,若有個萬一,實在沒有地方後悔去。
“她了解我,一如我了解她,我們兩人互成掣肘,上頭才放心,她沒有那麼傻,對著我出手,怕是看不得我肚子裡這塊肉更多些。”
鈕妃瘦了許多,肚子還是小小的一團,看不大出來,可自從有了胎動,她就有真切的做母親的感覺,自然也容不得一絲差錯。
皇後防著她,她也防著皇後。
有時候卻是小人物更可怕些,你身邊全是這些人,防不勝防,誰也不知道哪一個忠心的麵孔,會突然間變臉,做出讓你悔恨一生的舉動。
就算誅連九族,那你失去的也永遠回不來,何其可悲。
笑盈盈的勾著她的胳膊,鈕妃含笑道:“不說這些糟心事,你且進來瞧瞧。”
熙嬪一直為著她做這些做那些,她無以為報,偏沒有精力做衣衫,就做出簡單的小物件來。
繡桌上平整的鋪著一塊雲間,是她最喜愛的纏枝杜若,豆綠色配著清淺的白,好看極了。
“姐姐……”鈕妃身子重,繡出一件雲肩,不知道廢了多少功夫,這東西複雜,全部都是花色才好看,廢的功夫不必繡製衣裳用的少,甚至更考校眼光。
又是纏枝的,密密麻麻的用針量過,顧夏抬眸,有些感動,有些氣她不愛惜自己身子。
作者有話要說: 來,立個弗拉格,這個月周一到周五三更合一,周六周天要陪對象到處浪,所以更新會少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