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1 / 2)

清穿之以貌製人 李詩情 20379 字 9個月前

鈕妃一向是端莊溫柔的, 此刻也是。

拿起桌上的雲肩, 輕柔的替她披在身上,又係上盤扣, 這才退下,欣賞自己的傑作。

顧夏對著銅鏡照了照,頓時稀罕上了, 鈕妃說要取下來,她怎麼也不允。

“孩子氣。”鈕妃笑她。

待兩人坐定, 顧夏這才將雲肩解下, 笑著解釋:“這麼美麗精致,非重大場合, 哪裡舍得穿戴。”

鈕妃點著她的鼻頭, 無奈道:“就你促狹,心眼子多。”

顧夏覺得自己非常無辜,一會兒子心眼多, 一會兒又天真孩子氣,真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她此行便是為了將自己的顧慮說出來, 既然已經完成任務,便好吃好喝好玩,將這些事都拋在腦後。

鈕妃看了羨慕不已, 她若是有這麼大的心,那日子就要好過許多。

顧夏賴到天黑才回去,鈕妃知道她最近在看書,便拿了詩經教她, 她在心中想,鈕妃和皇上都是好為人師的人,難不成這是大佬們的癖好不成。

回到景仁宮,三小隻便殷勤的迎上來,上躥下跳的吸引她的注意力,顧夏好奇的抬眸望,就見她的床邊擺了一隻死老鼠,而奶豆兒跟獻寶似的,得意洋洋的昂著頭,一副我功勞最大的模樣。

“汪汪汪~”我先發現噠。

“嘰嘰嘰~”我先摁住噠~

顧夏:……

“啊~”尖利的叫聲脫口而出,她這個人,不怕蛇不怕蜘蛛,就對老鼠絲毫沒有抵抗力,做過最嚴重的噩夢,便是被一群老鼠拖進老鼠洞。

而在現代城市中,難得見老鼠一次,她都把這個弱點給忘了,突然間看到還在抽搐的老鼠,整個人都要壞掉了。

用生平最快的速度衝出內室,顧夏扶著門框,驚魂未定的看著無辜的三小隻。

“喵~?”奶豆兒歪著頭,身上細膩的絨毛都炸開了,在空氣中隨風舞動,不解的看著鏟屎官。

“汪?”瓜娃子意識到自己辦錯事了,有些心虛,這建議還是它提的,並嚴禁奶豆兒把老鼠扔掉或者交給小太監。

“嘰嘰~?”紫貂也有些懵,看自家主人的表情,一邊叫著,一邊往奶豆兒後麵躲。都是它乾的,跟我無關。

顧夏蹲下,挨個點了點它們的眉心,無奈道:“我害怕蛇鼠,以後不要讓我看到,知道了嗎?”

三小隻有些遺憾,怏怏的趴在地上,有氣無力的回答:“喵。”“汪。”“嘰。”

被這麼嚇了一通,顧夏那點瞌睡也沒了,精神百倍的用膳去了。

“先把它們三個抱下去洗洗,一個比一個臟兮兮。”顧夏吩咐,但這時候太陽落山,天又有些涼,就加了一句:“好生的擦乾,莫要凍著了。”

三小隻最害怕洗澡,這一次卻乖乖的,非常老實的任小宮女動作。

顧夏回到內室的時候,老鼠已經被撤下去,地上的血點也擦洗乾淨,可她一想到那裡曾經有一隻老鼠,心中就不自在,擰著眉頭吩咐:“這春日老鼠也跟著蘇醒,好生的排查一番,蛇鼠都整治乾淨才是。”

海寧趕緊應下,顧夏見他沒有下去,便問道:“何事?”

先躬身行禮,見顧夏麵露疑惑,這才道:“奴才得到的小道消息,有些做不大準,可說出來,嬪主子心中有防備,便比什麼都好。”

顧夏點頭,示意他接著說。

“這一次的秀女裡頭,有一個女子相貌出眾,是中宮千辛萬苦尋的,說是相貌……類您之絕色。”

海寧聲音帶著少年人的清亮,乍一壓低,又帶著幾分磁性,倒是挺好聽的。

“本宮知道了,會小心注意的。”顧夏摸了摸嫣紅的唇瓣,頓時笑了,覺得有意思極了,這位絕色怕是身份不高,很好拿捏,頂好再是個不孕不育的,豈不一舉兩得。

海寧正要下去,顧夏就叫住他:“過來,替本宮讀話本。”

舒舒服服的斜靠在床榻上,這才衝海寧點了點頭,示意他可以了。

碧玉簪冠金縷衣,玉如肌。

從今休去說西施,怎麼伊。

香膩桃色不傅粉,最偏宜。

好對眉兒共眼兒,覷人癡。

清朗的少年音果然好聽,顧夏閉著眼,聽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有些疑惑的睜開眼,就見海寧俊秀的臉龐一片火紅,整個人都快燒的冒煙了。

顧夏:……

“不過是讀個戲曲,你羞什麼?”

這《玉簪記》一點露骨的地方都沒有,她才要他讀的,這表情不知道還以為她要他讀的是淫詞豔曲呢。

海寧用力的握著自己手中的話本,垂眸瞥見有些皺巴巴,頓時驚嚇的鬆開,小心翼翼的撫平褶皺,心中暗惱,嬪主子好不容易讓他在跟前伺候,卻被他搞砸了。

隻得清了清嗓子,頂著冒煙的臉接著讀下去:“相公,你可莫要把蓮池錯當藍橋跨啊!”

一連幾個相公出來,海寧又讀不下去了,顧夏揮揮手,無奈道:“喚香墨進來讀。”

這樣臉蛋兒紅紅,羞澀的要滴出水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對他做了什麼呢。

莫名的從腦海深處浮現‘純情小處男’這樣的詞,顧夏有些黑線,她需要一點去汙粉,清潔一下心靈。

過了一會兒,少年音又接著響起,顧夏睜眼看了看,海寧白皙的臉蛋還是紅紅的,到底聲音穩住了。

耳朵被伺候的舒服,她也就不計較沒去尋香墨的錯處了。

“小生失禮,多有冒犯,還請仙姑恕我風流少年才調!……”海寧的聲音清朗中帶著溫柔,顧夏在他有節奏的話語中,漸漸的閉上眼睛睡著了。

海寧這才躡手躡腳的,拿著話本出去,沈嬤嬤與他麵對麵,他便躬身行禮,小聲道:“嬪主子睡了,您伺候著。”

太監若能留宿,那必是主子的心腹不可,可惜顧夏覺得,太監依然是男人,心思難測,因為殘破不全,反而心思更詭秘些,因此難以跟太監交心,更喜歡用宮女些。

她身邊都是小太監,她也就喜歡用海寧和壽寶兩人,想著等開年內務府撥人的時候,再調過來一批,她親自選幾個可心的。

若真是要選,這時候便要備下,顧夏第二日便招來海寧,交代道:“你去太監所瞧著,尋樣貌端正,聰明伶俐的,仔細的考校一番,心思也得端正,到時候本宮留著用。”

聽她這麼說,海寧心中有一絲委屈,他知道主子這麼多的囑咐,最重要的一句在相貌端正,當初他便覺得,他和壽寶能殺出一條血路,就是因著相貌較彆人清秀些,這要是來了更好看的,他豈不是要失寵。

還得他親自去辦,無端的,他心中升出一種,他去主子選秀去的感覺。

顧夏今兒,便是要忙活著選秀呢,因此這會兒天剛蒙蒙亮,她就已經起來拾掇了,照著品級大妝後,就搭著沈嬤嬤的手,往交泰殿去。

她到的時候,太皇太後和皇太後還沒有到,顧夏就鬆了一口氣,要是落到兩人的後頭,那事情就有些不美了。

太監和宮女來來回回的忙活著,有嬤嬤在一旁指揮,見她來,一群人呼啦啦的趕緊行禮,拜倒一片。

“行了,都忙自己的,自己負責的事務在檢查一遍,莫出紕漏才是。”顧夏施施然的立在門口,時間馬上就要到了,她得迎接兩位祖宗。

果然沒一會兒就看到兩人的依仗出現在禦花園門口,顧夏快步上前迎接,請安叫起之後,才攙扶著太皇太後的胳膊,迎她進交泰殿。

兩位祖宗都坐下了,顧夏又小心的伺候茶水點心,直到第一批秀女進殿,這才在太皇太後的示意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選秀與她想象中更加不一樣,完全沒有爭奇鬥豔的感覺,最小的十三歲,最大的十六歲,一個比一個小,看在她眼裡跟兒童似的。

幸好她手中拿著做過記號的花名冊,隻需要跟人對上就成,長相如何並不重要。

太皇太後就在她身邊坐著,對她的決定並沒有什麼異議,隻是看到屁股大的難免多看兩眼。

而顧夏也終於見到這位傳說中的康熙表妹——如今的佟國維之女佟氏玉音,佟家如今借著孝康章皇後的勢,剛剛起來,還沒有未來佟半朝的威勢。

佟玉音年僅十四,身量還未長成,瞧著一團稚氣的,容長臉,細眉細眼的,是個端莊婉約的女子。

穿著秀女統一的棉袍,頭發編成一個大辮子垂在腦後,行動間頭發一動不動,恪守規矩。

“佟國維之女佟氏,留牌子~”

太監的唱禮聲響起,佟玉音容色不變,依然很端的住,優雅的行禮謝恩。

接下來就沒有什麼看頭了,許是她點的人很多,和太皇太後的意,她並沒有多說什麼。

參加選秀的秀女有很多,能入圍的也不少,可最後衝到殿選的,也不過幾十人罷了,六人一組,根據蒙古族、滿軍旗、漢軍旗的順序,很快就閱選完了。

接下來的事情,自有專人負責,不需要她在看著,顧夏就利索的回景仁宮去。

這一天眼花繚亂的,她需要好生歇息才是,心中也得暗暗思量接下來得路怎麼走。

原本的打算自然是行不通的,在後宮中越久,越能察覺出自己當初的天真,幸好一直有鈕妃姐姐護著,要不然她早被吃的渣都不剩了。

時隔三百年時光,還能找到一心為她的閨蜜,這是她的幸運所在。能夠攜手相依,在無儘的時光中相伴而行,是她們兩人之間的緣分所在。

這麼想著,顧夏便令廚下記得,明日記得備著魚、紫蘇葉、甘草等,她要給鈕妃做一道酥骨魚出來。

用過膳洗漱過後,顧夏穿著肚兜,披著寢衣躺在床上,海寧隔著晶簾給她讀話本,在好聽的聲音中入睡,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她今日有些累,果然沒一會兒就睡下,海寧聲音漸低,隔著晶簾瞧著她閉上眼睛,睡顏恬靜,便躡手躡腳的出去了。

剛一出去,在門口立定的功夫,便看到康熙來了,見屋裡一燈如豆,壓低聲音問:“你們嬪主子呢?可是睡下了?”

海寧輕手輕腳的請安,這才低聲回:“回皇上的話,嬪主剛剛睡下。”

康熙撩開門帳,立在晶簾外頭,就見她穿著月白的寢衣,這會兒已經蹭的散亂不堪,露出裡頭碧色的肚兜來。

許是做了好夢,唇角微勾,那甜美的酣睡姿態,略有些惹人。

悄悄的坐在床邊,他本擔心她今日心情不佳,如今一看倒是放心了。

顧夏敏銳的睜開眼,見是康熙,便露出一抹笑,經過今日的事,她心中升出壓迫感和緊張感來,縱然現在後宮中她的相貌很能打,可每三年一次的選秀,會讓她很快淹沒在眾人中,她若是有孩子還好,若是沒有孩子,那豈不是慘了。

像這一次養彆人的孩子,養不養的熟另說,養著總是有隱患在,不如自己的孩子可心。

“睡,朕看看你便走。”

睡什麼睡,她抓緊時間造孩子。

寢衣寬大,一伸胳膊便露出雪白晶瑩的胳膊來,顧夏跟沒骨頭似的將胳膊纏在他的脖頸上,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康熙喉嚨快速的上下滑動,他這一次真的隻是來看看她,並不打算做彆的。

可伊人有請,那裡有他拒絕的道理。

他神采奕奕的雙眸,如同清朗的湖水,能清晰的倒映出她的身影,在這一刻,好像他是她的,相逢既是彆離,這才是她們之間的可憐可悲之處。

波光瀲灩,水色蕩漾。

翻轉之間,湖麵濤濤浪起,水波粼粼難馴。

待雨歇雲收,康熙抱著她,往她屁股下麵塞了一個枕頭,見她眼波橫過來,趕緊解釋:“朕問太醫,說是這樣能提高受孕機會。”

顧夏咬著指尖,羞澀的將臉頰埋到他的懷中,內心深處卻生出無限的驚恐來。

她因生子而死,如何麵對再一次有孕,若她活不下來,留稚兒在這宮中,怕也是早夭的命,若是一屍兩命,她又何苦懷這一回。

一時間心頭有密密麻麻的疼痛,不由得輕輕抽氣。

康熙覺出水意,強硬的捧起她的臉頰,輕輕的擰起劍眉,她的小臉白煞煞的,一眶秋水氤氳欲滴,咬著嫣紅唇瓣的可憐樣,讓他歎息一聲。

“可是朕弄疼你了?”

顧夏搖頭,她不知道該怎麼說,實話總是不能說的。

隻得小小聲的抽噎:“怕疼。”

燭火飄搖,映照在兩人臉龐上,康熙無奈,大手揉上她順滑的發絲,輕聲道:“到時候我們請最好的太醫……”

顧夏還是搖頭,再好的太醫,能比後世精美的儀器還好?並發症出來的時候,神仙難救。

況且,太醫院若真是好的不得了,後宮的孩子存活率怎麼會這麼低,人力所不能及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越想越覺得悲傷,抽抽嗒嗒的抹著淚,纖腰就被大手箍住抬起,屁股下的軟枕被抽去,被放了下來。

康熙用錦帕溫柔的替她擦拭著,無奈道:“你連長胸都覺得痛,這事兒便不急,到時候水淹了朕這景仁宮,又該如何是好。”

她哭一半,便頓住了,搶過錦帕滾到被窩裡,偷偷的清理著。

“朕伺候的不好嗎?”康熙有些納悶,他為了取悅她,翻看無數避火圖,尋找如何令女子愉悅的法子,又經過這幾次的實驗,瞧著她小臉酡紅,雙眸迷醉的模樣,是挺喜歡的。

怎麼事後這般冷淡,慣愛藏羞。

顧夏:……

見她含著淚珠兒,說掉不掉的,略有些驚詫的望過來,康熙勾唇低低一笑,以唇覆眼,允去那星光點點,這才將她牢牢的抱在懷中,拉過錦被蓋上,又細心的替她掖好,這才說道:“朕抱著你,睡。”

顧夏點頭,頭枕在他臂彎裡,非常有安全感。

一夜無夢,待到第二日一大早,顧夏醒來時,康熙又不見蹤影,她這景仁宮便熱鬨起來,董氏和王佳氏一道先來,這會兒正坐在亭子中,看著眾人忙碌。

沈嬤嬤略帶歉意的奉上茶水,柔聲道:“這位庶主子稍候片刻,嬪主還未收拾好。”

何止是沒有收拾好,她壓根就還沒醒哩,昨晚上和康熙鬨得太晚,她又是個貪覺睡不夠的,不睡足,是不會起來的。

日上三杆,董氏肚子裡灌了三盞茶水,快要忍不住想更衣的時候,終於見侍立一旁的宮女太監都活動起來,她便知道,那位嬌美人,終於起了。

果然,一刻鐘的功夫,想見是穿衣洗漱完畢,這才叫她們進去。

董氏身上穿著半舊的菱花緞裙,外頭罩著的比甲倒是新的,一邁進內室,那眼便忍不住看直了,她們這些人,不管是否擁有貴重物品,可鑒賞得能力都是要有的。

那床榻邊的牆上掛著仕女圖,若她沒有看錯,定然是皇上親筆,還題了詩在上頭,可惜她不敢細看。

一應的家具物件,大多都是紫檀木,間或有幾件是沉香木的,就連晶簾,也是真的晶簾,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水晶串成,閃耀著奪目璀璨的光芒。

熙嬪正在梳妝,五層的妝奩大開,能清晰的看到裡頭那琳琅滿目的首飾。

太皇太後訂下簡樸的例,誰也不敢奢華,可依熙嬪的位份、封號,最簡樸不過,也勝過她們盛裝。

顧夏自己戴上珍珠耳璫,回眸淺笑:“兩位先坐下玩一會兒,儀容不整,失陪了。”

董氏很溫柔,優雅緩慢的上前,接過沈嬤嬤手中的發梳,巧手替顧夏挽發髻,桌子上擺著一根白玉扁方,上頭雕著鬆鼠葡萄紋,董氏眼眸微閃,這麼大塊的白玉,她是不曾擁有的。

唯一的玉質首飾,便是一個鑲珠寶的簪子,米粒大小的玉,輕易也舍不得戴。

對著鏡子照了照,顧夏很滿足,誇讚道:“你這雙巧手難得,本宮喜歡。”

她如今想清楚了,後宮中確實獨木難支,身後跟著擁躉者也是極好的事情,不管她有沒有用處,最起碼知道她的心在她這裡,危害性不大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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