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著,太皇太後賞賜的人,就算再怎麼不喜歡,也得給三分薄麵,時時帶在身邊以示榮寵,不忘對祖宗得孝心才是,誰知道康熙完全不理,直接丟給鈕妃處理去了。
“海寧,你說……”問了一半,顧夏便住嘴不問了,看不到鈕妃,她心裡總是不安生,太醫吩咐的日期還沒到,她也不敢不顧性命,貿然的起身。
乾清宮前殿。
“熙嬪又給鈕妃送了什麼?”梁九功剛立定的功夫,就聽到上頭淡淡的問。
“回皇上,一碟子點心。”
“誰做的?”
“熙嬪娘娘親手做的。”
“哦。”
聽到這裡,康熙揮了揮手,執起朱筆,在請安折上寫上朕知道了四個字,轉瞬又琢磨起來,這後宮之中,若論姐妹情深,還真沒有哪個人能比得上她們兩人。
作為兩人友誼的見證者,康熙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原本他想,熙嬪一直不肯往乾清宮送東西,是怕亂了祖宗規矩,可現在她人都在後殿,還是不願意往前頭送,那裡頭代表的意味——是他不如鈕妃重要嗎?
扯了扯唇角,康熙想,自己真是魔障了。
“萬歲爺,後頭熙嬪娘娘命人送過來的,說是讓您嘗嘗,看合不合胃口。”梁九功轉身出去的功夫,又回來手裡便端著托盤。
梁九功聽著自家英明神武的萬歲爺嘴裡說著:“拿下去。”眼睛卻直直的盯著,一刻也不曾離開。
笑眯眯的放到禦案上,梁九功躬身道:“金乳酥、金鈴炙、貴妃紅、水晶龍鳳糕各一碟子,您嘗嘗,嬪主吩咐了,若您覺得好,她現在再做些。”
“好生養著,沒得折騰。”康熙看著手中的金乳酥,拇指肚大小,剛好一口一個,邊上還配了銀簽,倒是正好。
到底心裡是高興的,呼啦啦賞了一大堆,晚間還親自跑了一趟,陪顧夏用膳。
就這樣平靜的過了幾天,顧夏的胎穩了許多,隻到底有些傷著了,這些日子胎動都沒有那麼頻繁了。
這一次的藥物事件,查到最後線索又斷了,顧夏有些納悶,她、康熙、鈕妃,三個人竟查不出這一點真相,那說明,背後的人,地位不比她們差,甚至要高一些,她就有些不明白了,誰的手,能鋪這麼大。
顧夏到底回了景仁宮,住到乾清宮跟坐牢似的,在康熙的眼皮子底下,怎麼樣都不得勁,這遠香近臭的,彆她還沒生,將自己的寵愛都作完了。
這時候,已經接近十月了。
天很冷,動不動的就刮妖風給你看,顧夏便發現,她是從一個牢籠,走到了另外一個牢籠。
好處便是,終於能見著鈕妃姐姐了。
“您好歹仔細養著,怎麼又瘦了,瞧瞧,我給你做的衣裳套在身上空蕩蕩的……”鈕妃牽住她的手,止了她沒完沒了喋喋不休的念叨。
鈕妃的妝容一如既往的精致,倒讓人瞧不出內裡如何,念叨了一會兒,隻當鈕妃是個養不胖的,反而有些羨慕。
“你捏捏我的臉,全是肉……”顧夏眨巴眨巴眼睛,將自己的臉盤子塞到鈕妃跟前,哀哀的抱怨。
她其實也不胖,隻是原主骨肉勻亭,突然多了一點肉,就覺得是胖了許多一樣。
若不是顧夏自己說,她甚至看不出來她是雙胎,肚子也沒大多少。
不過看著她紅撲撲的小臉,鈕妃唇角就露出清淺的笑意來,兩人並肩坐在軟榻上,鈕妃不住的笑,又有一些心酸:“我還以為,你再也不願意理我了呢。”
讓她動了胎氣,又沾染上這樣的惡名,到底有些不妥。
顧夏理都懶得理,哼哼兩聲,見鈕妃臉色煞白,這才無語道:“旁人潑的臟水,你我知道沒有就成,為了這個疏遠你,親者痛仇者快的,我有這麼傻?”
鈕妃笑了笑,她的小機靈自然是不傻的。
“你說奇怪不奇怪,這一次的線索斷的跟上次一模一樣,包衣是有這樣的能量,卻沒有這麼大的膽子,除非後頭還有推手,可這個推手是誰呢?”
顧夏湊到鈕妃耳邊,悄然說道。
後宮中的妃嬪,她挨個都查了一遍,不說乾乾淨淨,可這事兒現在還不知道的人也大有人在,那麼是誰出手的呢?
兩人百思不得其解,這藥物事件,就隻能慢慢的查下去,她擔心的是,時日久了,那些證據便都抹平了。
古代一切隻能靠人的記憶,這時日久了,自己還能模糊記憶呢,想要查,又從哪裡查起,可查不出來,心中總是不甘。
鈕妃也不知道,若是知道,她便要動手報仇了,如何會讓害她孩子的人,逍遙度日。
比冬天更早到來的是兩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
鈕妃親自出手布置的宮殿,佟氏安排在鐘粹宮,小赫舍裡氏安排在儲秀宮。
顧夏品了品,覺得有些意外,這小赫舍裡氏急衝衝的入宮,是為著撫育皇太子呢,可惜皇上不會放人的。
佟氏安排在鐘粹宮……顧夏擰了擰眉尖,略偏遠了些,皇上心中果然不給孝誠皇後麵子,連她的妹子都不肯寬恕,可見在他心中,子嗣有多少的重要。
兩人的到來,並沒有改變什麼,一個比一個小,說讓侍寢,彆人還要罵康熙禽獸呢,都在宮裡好生的養著。
見麵是在十五,給太皇太後請安的時候,顧夏無端的想起,你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這句話。
再次麵對太皇太後,顧夏的心情有些複雜,到底因著她,她才胎動的,要說心中沒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在孝道為先的這時,她就隻能默默咽下,再奉上笑臉。
太皇太後看到她,顯然心情也是很複雜的,但大家言笑間仍是那麼親熱,誰也看不出什麼。
過了一會兒,便宣剛進宮的兩人上前,顧夏也趁機瞧了個清楚。
佟氏是一個清秀的美人,玉白的瓜子臉,櫻粉色的唇瓣,口周還有些細細的絨毛,滿臉稚氣的,一瞧就沒有長大,但未來定然也樣貌不俗。
溫婉恭謹的模樣,特彆的惹人喜愛。
轉眼又看向小赫舍裡氏,她長得跟孝誠皇後特彆像,她看了就有些不高興,想起被皇後支配的恐懼,她扭過臉就不願意再看。
鈕妃一直注意著她的動靜,看到這裡就覺得好笑,一邊柔聲符合著太皇太後:“真真的兩個妙人,鮮嫩的跟朵花似的,您好眼光,挑出來的都是好的。”
說完似有若無的看了花奴一眼,她立在最後頭,靜靜的,跟沒這個人似的。
花奴至今尚未侍寢,失落有之,絕望有之,在熙嬪不曾找她麻煩的時候,更多的就是慶幸了。
散場的時候,看到董氏的示意,花奴猶豫了一瞬,還是跟在後頭,趁眾人不注意的時候,一道往禦花園僻靜處走去。
董氏走在前頭,嫋嫋依依的身影特彆迷人。
花奴瞧了瞧,眼裡閃過晦澀的光,轉瞬又平靜溫婉起來。
董氏先在亭子裡坐了,看到花奴緊隨其後,便也跟著笑了笑,柔聲道:“你是個聰明的,自然知道該怎麼選。”
這半年來,皇上一直召幸貴女,連她董氏都有份,縱然什麼都不做,可有這個榮寵,她便心滿意足。
而花奴……還一直做著奴婢的事,不曾真正的成為庶妃。
冬日的風總是涼的,花奴衣著單薄,坐在這涼亭中便有些受不住,強忍了半晌還是沒忍住,打了個秀氣的噴嚏。
就聽董氏語帶蠱惑,輕聲道:“咱倆一樣的身份,我這把年紀尚能侍寢,你還是太皇太後賜下的呢,身份非同一般,如何咽的下這口氣?”
“如今她尚在孕中,都沒有你的份,等她……”董氏笑了笑,往後麵的花沒有說,讓她自己猜。
花奴垂眸,臉上帶出一份怯弱來,細聲細氣道:“依姐姐所見,我該如何是好呢?”
董氏用尖尖的護甲挑起花奴玉白的下頜,左右打量著,半晌才笑眯眯的放下手,柔聲道:“你自個兒心裡有數,該怎麼做,還用彆人教?這麼好的麵皮子……”
眨了眨眼,董氏起身,風中飄來淡淡的一句話:“那還用如何?”
花奴在原地坐了許久,半晌沒有動作,等董氏走遠了,這才勾唇笑了笑,拿她當槍使,那便拿她當槍使。
董氏回到自己宮裡後,就見王佳氏正在等著她,見她不在,急得亂轉,瞧著她轉過二門,整個人的眼睛都亮了,不由得在心中暗罵一聲蠢才。
“姐姐,今兒皇上召了我侍寢,你說我穿什麼好?”
王佳氏臉上的笑再也繃不住,喜笑顏開。
董氏不動聲色的斜睨她一眼,怎麼什麼妖魔鬼怪都能侍寢了呢?這樣的蠢才,萬歲爺也真下得去口。
“那件桃紅的,最是襯你不過,我們的小映雪膚色白,適合這樣的豔色。”親昵的刮了刮王佳氏的臉,董氏建議。
作者有話要說:康熙這個大豬蹄子,寫他獨寵總覺得好崩。依然發紅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