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他,能教出這樣的兒子也不奇怪。】
連沆也是不由自主地點頭。
前幾天有人掉洛水裡,大冬天的,梁瑞看到了,毫不猶豫跳下去救人,自己差一點也上不來。
不過……連沆想,梁瑞他大兒子長得真黑啊。
*
許煙杪也是這麼想的。
他晚上被人敲開房門時,隻能看到有人站在那裡,完全看不出來五官:“你是?”
那人不好意思地說:“許郎,某乃刑部主事之長子,姓梁,名幼文,字詞翰,曾聽家父談及許郎。白日之時,某舉止冒犯了許郎,特來賠罪。”
隨著他點燃火折子,許煙杪便看到其腳邊有一個大黑袋。
“不是什麼錢財,是某和夫人自己醃製的酸辣雞爪,聽聞許郎好美食,某……”
話沒說完,夜裡突聽一道斥罵:“滾!你把本官當什麼人了!”
緊接著是一輛馬車轉過彎來,隨後簾子一抖,扔出來一個仕女雕像,以樹根雕刻而成,月光下能看到那仕女雕刻得圓潤豐腴。可好看了,一看就很貴。
可惜,主人非常憤怒,砸得很有力氣,好好一個雕像,仕女的鼻頭破了一大塊。
再然後,一個麵白如紙的書生訕訕走出來,撿起那仕女雕像,尷尬地對著馬車裡的人說:“祭酒,在下便先告退了。”隨後把雕像放到車軾上。
車裡繼續傳來一聲哼。
在書生失魂落魄地經過馬車車窗時,那祭酒掀開車簾,似笑非笑看著他:“梁幼武,看在你爹的麵子上,本官就當今日沒見過你。若再打聽會試策題之事,你就滾回郃陽,跟著你老師好好讀讀書!”
書生羞恥得眼都紅了,低下頭快步離開。
那國子監祭酒正要放下簾子,側頭一看,發現好大一個人站在火光下麵,目光炯炯看著他。
“許煙杪?!”
當時手就一抖,灰布簾子“啪”地回打在窗上。
隨後聽到一聲:【誒?怎麼反應這麼大?!】
國子監祭酒給自己打氣,兩三個呼吸後把臉衝著外麵,正要說話,目光就落到許煙杪麵前的人和人腳邊的黑色袋子上,語氣微妙起來:“許郎,大晚上的,你們這是……”
許煙杪:“酸辣雞爪,這位郎君的歉禮,你要看看嗎?”
國子監祭酒:“……”
他下車一翻,發現還真的全是酸辣雞爪,半點金銀的影子都沒看到,酸味和辣味直衝鼻腔,既親切,又開胃。
激動的心一下子冷卻下去,和許煙杪道彆之後,馬車遠遠離開,車裡,國子監祭酒低聲罵了一句:“有毛病吧!”
大晚上送什麼酸辣雞爪!
*
許煙杪連酸辣雞爪都沒收,但不可否認……
【梁主事真會教兒子。】
第二天,朝會上,許煙杪如此感慨。
梁瑞微怔,開始思考自己兒子做了什麼了,居然能從許煙杪的心聲聽到他們。
不過,應該是好事?
【讓我看到月事帶,就這點小事也認真賠禮道……誒?不對啊,他撞了高賀,怎麼隻有道歉沒有賠禮?】
【難道是看不起高賀的身份?】
【那也不對啊,連沆那邊他也沒去,怎麼隻來我這裡。】
【嗯???】
【他沒成親,那個月事帶,舊棉絮混的是雞血?!】
空氣突然安靜。
梁瑞的表情突然十分空白。
他隱約有種感應——他兒子,大概是要坑爹了。
【哈?天天守宮門守我下值,守了一個月終於打聽清楚我喜歡吃什麼,然後親手做了一麻袋酸辣雞爪,挑了個我身邊有人的日子故意撞過來?】
【他圖啥……】
【啥????】
【他喜歡老皇帝的嶽母,希望我這個寵臣能幫忙做個說客?!】
老皇帝:???
他嶽母?!
他嶽母不是——
【老皇帝他嶽母,皇後殿下她娘,尉遲老太君,九十五歲了啊?!】
梁瑞眼前一黑。
怪不得他兒子三十二歲了還不想娶親,一問就是沒有喜歡的,再問喜歡什麼女人,就說喜歡態度溫和、包容,但不軟弱,威嚴、有決斷、有閱曆、有智慧、行事果斷強勢的。找不到就寧缺毋濫。
尉遲老太君確實都滿足了,但這也滿足不了幾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