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立威(1 / 2)

前夫攻略 九斛珠 9330 字 4個月前

鐵山堂外, 春光朗照。

青姈命人開了院門, 才抬步出去, 便險些被陳未霜撞個滿懷。那位被府裡關了好幾天, 想著謝青姈從前跟表哥素未謀麵, 卻趁著這機會嫁進靖遠候府,必定是在來回宿州的途中耍了手段, 又是嫉妒又是氣惱, 又擔心戴庭安的傷情,心急火燎。

聽見門扇動靜, 她抬腳便往裡衝。

青姈被撞得身子晃了晃,好在有徐嬤嬤扶著,很快站穩。

隨即吩咐身後的常嫂和夏嫂,“扶著陳姑娘, 彆摔著了。”

“是。”兩位仆婦應命。

她們都是婦人,不像護衛有諸多顧忌,左右架住胳膊, 仗著身強力健又有點功夫在身上, 拎小雞似的走了七八步才放下人。這舉動突如其來, 陳未霜生來便沒被人這般粗魯地對待,眾目睽睽下漲紅了臉, 急道:“謝青姈, 你做什麼!”

青姈命人從內關門, 緩步走上前。

“將軍重傷臥病, 院裡誰都不敢喧嘩打攪他養傷, 陳姑娘這是做什麼?”

“我來看望表哥。”

“原來如此。實在對不住,將軍昏睡著不宜見客,我代將軍謝過陳姑娘關懷。”

青姈說得語氣溫和,穿著家常的海棠紅堆繡春衫,是新婚少婦的打扮,發髻峨峨高挽,襯得身材纖秀修長,珠釵垂落在鬢邊輕晃,那張臉沉靜端麗,儼然一副少夫人的做派。

這個身份陳未霜渴慕已久,如今卻被憑空奪走。

而這個鳩占鵲巢的女人甚至都不讓她看看戴庭安。

陳未霜又恨又惱,眼見院門關緊,她卻被人扶著動彈不得,情急之下,眼圈兒就紅了,“我隻想看看表哥,他受了重傷,誰都擔心。謝青姈,你是不是沒長良心?我隻進去看一眼也不行!”

“將軍說了,不見任何人。”

青姈瞧著那泛紅的眼圈,看得出這是真心擔憂,又放軟語氣,“侯爺已請了郎中照料,夫人也每日過來照顧,姑娘若真擔心將軍,就請遵從他的意思,等日後病情好轉再來吧。像方才那般吵鬨,於養病無益。”

“你胡說。”陳未霜不甘心,“鬆手,我要進去。”

她掙紮得厲害,堂堂貴妃的侄女,侯府的客人,被這麼捉著也不是事。

青姈朝常嫂遞個眼色,麵色微沉,“我是好言相勸,陳姑娘,適可而止!”

陳未霜哪會把衝喜的人放在眼裡。

她繞過青姈,怒哼了聲往門口走,誰知還沒靠近,“嗆啷”一聲,兩把寒光閃閃的刀鋒驟然出鞘,疊成個十字,攔在門前。站在門兩側的護衛手執刀刃,麵無表情。

陳未霜被這動靜嚇了一跳。

戴庭安是受封的武將,按例可豢養幾名隨身護衛,但多是震懾所用,極少拔刀。對待客人更不會如此無禮,也因此她有恃無恐。

誰知此刻竟會擺出這等架勢。

陳未霜麵色驟變,遽然看向青姈,“你什麼意思!”

“陳姑娘若不聽勸阻,就隻能無禮。將軍重病,恕我不能任人打攪,再有不遜,隻能命人強闖的罪名拿下。侯爺和大伯母怪罪下來,我自會去領。”青姈的神色不知是何時冰寒起來,雙目清冷,緩步走到她跟前,目光暗藏鋒芒,“陳姑娘,請回。”

陳未霜未料她竟如此決絕,愣住了。

……

百餘步外的鬆風亭裡,原本閒坐看戲的陳氏也是麵色微變。

她也沒想到青姈竟如此強硬。

陳未霜卻是侯府的客人,又是貴妃的內侄女,真鬨起來,她這個侯府主母都得給三分薄麵。今日周氏出門會客,隻有個衝喜來的擺設在院裡,原以為能憑陳未霜的魯莽撕開條縫隙,讓她探個究竟,誰知對方竟會亮出刀鋒。

陳氏臉上笑容緩緩僵住。

一個衝喜而來的落難孤女,哪有本事使得動仆婦護衛?定是得了戴庭安的默許撐腰。

亦可見對方嚴防死守的決心。

到這般地步,若鬨得更大,可就沒法收場了。

陳氏終於起身,扶著丫鬟的手緩緩朝鐵山堂走過來。

春光明媚的院門前,青姈薄衫垂落,麵色微寒,瞧見遠處走來的貴婦,唇邊浮起諷笑。

她沒理會陳未霜,隻瞥向遠處。那位察覺後隨她看過去,見到陳氏的身影,膽氣更壯,隻等陳氏走近跟前,便紅著眼圈道:“姑姑,你怎麼來了?”

“原想去那邊沉香榭散心,瞧見這動靜就過來看看,是怎麼了?”

“我想看看表哥,她不讓,還讓人拔刀嚇唬我。”陳未霜忿忿指著青姈,積攢許久的不滿湧起來,目光就跟刀子似的,“姑姑你評評理,世上哪有這樣待客的。”

陳氏扶著她肩膀微笑,緩聲道:“謝氏,這可有失待客之道。”

“伯母恕罪。”青姈屈膝為禮。

陳氏便勸和,“霜兒也是關心情切,她誠心來探望,看一眼都不成?這樣拔刀相向,叫人看見,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府裡多霸道呢。都到門前了,你便請她進去坐坐又何妨,以怨報德可不是好事。先把刀兵收了。”

她說得溫和,華貴錦衣之上,那張臉神情卻頗嚴厲,暗藏責備。

青姈迎視她目光,也擺出委屈的姿態來。

“京城裡關心將軍傷情的總能有百來人,若誰都以此為由在門前胡鬨,還如何養病?開門於將軍無益,不開門則難免得罪親友,不如咱們以身作則,旁人便無話可說。倘若將軍日後好轉,再探視也不遲,何必在此關頭吵嚷添亂。您說是不是?”

她說得客氣,卻絲毫沒有命人收刀的意思,眼底是濃濃的擔憂。

陳氏半信半疑,卻也隻強闖無用,稍作權衡後,勉強扯出寬慰的笑容,“是這個道理。你也彆太擔心,會好起來的。”

“多謝伯母體諒。”

陳未霜還欲再說,被陳氏輕扯了扯衣袖,扭頭就見姑母目光嚴厲,似有警告。她畢竟害怕長輩,就算滿臉的不高興,也隻好悻悻地閉嘴,被陳氏扯著,不情不願地走遠,一步三回頭。

……

姑侄倆走得老遠,青姈仍站在門前。

正月將儘,這兩日天氣暖和,柔媚春光下有木棉漸放,迎春吐蕊。她在院裡悶了待個前晌,想著戴庭安那屋裡藥氣太重,悶坐對養病無益,便叫人取了剪子來,到附近折早開的花枝,給他床頭添點顏色。

木棉太高,她夠不著,得讓護衛出手。

迎春倒是好辦,她往假山旁走,隱約瞧見交錯橫斜的花枝後麵有一角檀色的衣裳,混在紙條間幾乎看不出來,不由低聲道:“是誰在那裡?”

花枝晃了晃,探出個小腦袋。

“嬸嬸。”四歲的小男孩長得白淨清秀,手裡攥著枝條,笑得靦腆。

是長房的嫡長孫戴謙。

這孩子生得清秀,性情卻頑皮,混熟後搗蛋起來,能給人氣得頭禿。他卻也很暖人,青姈前世有次懷念爹娘,背著人默默垂淚,小家夥不知是從哪裡竄出來的,捏著快化黏了的糖給她,跟溫暖的小太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