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嵐安排好西陽城的相關事宜後,便一騎快馬趕回了中軍大營。她翻身下馬,提劍快步走至沈將離所在的帳外,並不急著掀簾進去,隻在外麵低聲問道:“雲前輩在麼?”沈將離體內的毒液反反複複侵襲心脈,一旦發作,景嵐必須用《魚龍舞訣》的內息強行壓製,所?以景嵐不敢把沈將離留在三山關養傷,便一路隨軍帶著,她上陣殺敵的時候,便交由雲姬照顧。
雲姬坐在榻邊,剛給沈將離診了脈,她輕舒一口氣,答道:“都督可以進來說話。”
景嵐掀簾走入帳中,關切地看了一眼還在昏迷的沈將離,“沈姐姐今日還是沒有醒麼?”
雲姬點頭,“她的脈象平和了許多,再過幾日,興許能醒。”說著,她定定地看著景嵐,“都督這個時候來此,可是另有要事?”
景嵐點頭,“我要去飛鷲山一趟,需要雲前輩出手相助。”
“飛鷲山?”雲姬怔了怔,她知道那是修羅庭的七殺堂所?在,故意問道,“今日都督打探到了什麼?”
“夜承天說,七殺堂就在那裡。”景嵐如實回答,“我若是修羅庭庭主,定不會?把?人質囚在那裡,修羅庭的人都是亡命之徒,我就算拿住活口嚴刑審問,隻怕也問不出來他們的老巢所在。”她語氣低落,與柳溪分?開的這一個月以來,她已經學會遇事多想一步,“要想找到他們的老巢,我必須打草驚蛇。”
雲姬眸光微亮,“怎麼個打草驚蛇?”
“縱火燒堂。”景嵐一個人隻能放一個著火點,這把?火肯定燒不起來,所?以她需要有個人幫手,在另外的地方放火,這樣一來,她便有機會再找個點放火,隻要與雲姬配合好,一定能將七殺堂給毀了。
少了遮風避雨之地,裡麵的修羅衛要麼回老巢,要麼去另一個分堂,她隻要悄悄跟著,就有機會找到老巢之所?,這就是所謂的“打草驚蛇”。
雲姬向來聰明,她聽出了景嵐真正的心思,點頭道:“好,我陪你走一趟。”
景嵐感激地拱手一拜,“多謝前輩。”說著,她遲疑地看了看沈將離,“我也擔心我們走後,沈姐姐的毒又發作…
…”
“我可以用銀針先封住她的心脈,難受是難受了些,但?是可以保證三日之內,毒液無法侵入心脈。”雲姬沉聲答道。
景嵐歉然在床邊蹲下,給沈將離掖了掖被角,“沈姐姐,對不起。”
沈將離的眉頭微微一顫,似是能聽見景嵐的聲音。
景嵐又驚又喜,輕喚道:“沈姐姐,你能聽見我說的話,是不是?”
沈將離的眉頭極是艱難地擰了擰,她想說話,想睜眼,可就是覺得困乏,說不了話,也睜不了眼。
“你會?沒事的……”景嵐溫柔地捋了捋她鬢間的亂發,“她也一樣……”
雲姬的目光饒有深意,她隻是安靜地看著景嵐,這小子也是越來越聰明了。
沈將離很擔心景嵐,她想揪住景嵐的衣袖,哪怕叮囑一句也好。可惜,她全身乏力,想做的想說的都隻能是奢望。
小、心。
景嵐似是知道她想說什麼,柔聲道:“我會?事事小心,沈姐姐你放心。”說完,她轉頭看向雲姬,“雲前輩,沈姐姐這邊就交給你了,我去準備雷火珠,半個時辰後,我們出發。”
“嗯。”雲姬應了一聲,目送景嵐走出了營帳。
與此同時,修羅庭老巢之中,魏諫玄已經深思許久,一直沒有開口搭話。
衛影倒是難得的有耐心,他給自己烹了一壺茶,斟了一杯慢慢飲著,他知道今日一定可以等到魏諫玄的答複,因?為他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烏鴉撲騰著翅膀飛落簷上,候在門外的衛七伸出手去,那烏鴉便飛落手背,他將信囊中的紙卷拿了出來,恭敬地朝著門內一拜,“庭主。”
衛影示意衛七送進來。
衛七恭敬送入,又退出了前堂,繼續在外值守。
衛影不急不慢地將紙條掃了一眼,眼底閃過一抹驚詫,冷聲道:“景小五是越來越讓人刮目相看了。”說著,他將紙條遞向魏諫玄,“西陽城已破,夜氏……是真的亡了。”
魏諫玄接過紙條,先是大喜,後來笑容瞬間僵在了臉上。
“自慚形穢了?”衛影故意刺了他一句。
魏諫玄被他說中了心事,咬牙不語。
衛影冷哧一聲,“瞧這景小五,戰俘一事也處理得漂亮,他日……”他故意一頓,提高
了聲音,“逐鹿天下,興許能踏上驪都的宮街,做那萬人之上的九五之尊。”
魏諫玄涼聲道:“我家小五最不喜歡當官,他不會?的。”
“他會?不會?已不由他說得算了,他如今已有兩州之地,與魏氏又水火不容,這一仗他躲不了的。”說著,衛影摸了摸魏諫玄的茶盞,“若是魏氏被他滅了,你就真的什麼也不是,真正的……涼了。”
魏諫玄握緊拳頭。
衛影笑道:“自古紅顏皆愛英雄,你的心上人又是個心高氣傲的女人,你若連景小五都不如,她怕是會……”
“住口!”
“本來魏氏就該是你的,你若得魏氏,便可與景小五聯盟,天下九州便有五州在手……”衛影再進一步蠱惑,“若真如你所?說的,景小五不愛做官,那把天下讓給你這個哥哥,不是順理成章的事麼?拿江山為聘,許柳溪一個皇後夢,這可是天下女人最大的殊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