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番外 十裡煙花(2 / 2)

隔山海 流鳶長凝 18670 字 2024-03-19

會?喜歡。”

“你少給老子灌迷湯。”聶仲伸手打了一下聶廣的腦袋。

聶廣歉聲道?:“二叔,我說錯話?了,息怒啊!”

聶仲搖頭歎息,“若不是我那獨苗死得早,你這樣的蠢貨,怎配當這千蛛樓的少主?”

聶廣臉色鐵青,強笑道?:“是是,二叔教訓得對。”

“滾。”

“是。”

聶仲看他走遠,捏起黑子在指間?把玩了一會?兒,似是在等待什?麼?

“咚咚。”

探子從飛落閣外,叩響房門,恭敬地對著聶仲一拜。

“駙馬府如何?”

“十一娘動了手,曹陽傷得不輕。”

聶仲眯眼?,“沒死?”

“沒死。”探子如實回答。

聶仲氣急敗壞地將手中的黑子一砸,“都是些廢物!”

但凡能入千蛛樓者,聶仲都要把那人的身?世查個清楚。拾兒是誰,他很早便?查到底。他之所以?一直留著她,就想?著興許哪日可以?用來對付長公主?

薛清弦中途叛樓,是他料錯的一步。所以?他順勢補了一步棋,誘惑崔十一娘去駙馬府獻藝。他想?,那樣情深義重的姑娘,得知心上人與師姐逃不過一劫,定?是存了心思同死吧?死有很多種死法,可有意義的死法並不多。崔十一娘知曉曹陽對楚夕動了手,這難得還有機會?接近曹陽,一定?不會?放過他。拉他同死或是苟活等待兩個死人,以?聶仲對崔十一娘的了解,她一定?會?選擇前者。

長公主一死,最大?的得益者便?是曹陽。可若曹陽也死了,聶廣如今已被拔擢為小皇帝身?邊的近衛隊長,得益者便?隻能是他們千蛛樓。

這雙殺之局竟無?一例外地都出了紕漏,這讓聶仲如何不生氣?

“十一娘死了麼?”聶仲再問?。

探子搖頭,“不知。”

聶仲惑聲問?道?:“不知?”

“曹陽負傷從房中出來,並未吩咐小廝入內收拾。”

“去查!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後來,千蛛樓派出了許多探子去查探此事,卻一無?所獲。崔十一娘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成為了驪都一樁無?人敢提的懸案。

雖說崔十一娘是在駙馬府獻藝失蹤的,可是曹陽仗著曹氏的

聲望,沒了長公主的打壓,他在驪都權勢傾天,誰都不敢在曹陽麵前再提此事。

且說薛清弦帶著楚夕逃出了驪都,一路選擇荒郊野路逃往西沉州。因?為薛清弦出身?千蛛樓,所以?知道?千蛛樓追蹤會?用哪些手段,一路仔細規避,還算逃得有驚無?險。

郊外的夜,極是靜謐,偶有夜梟飛過。

楚夕雙眸中毒已經多日,這一路行來,她已經習慣了這樣膽戰心驚的夜晚。

薛清弦起了篝火,在火上烤了一隻半路抓到的野兔,吃了這一頓小憩片刻,趁著天色未明,她們必須繼續往西陽城趕。

“薛姑娘。”

“……”

每次楚夕想?與她說話?,薛清弦大?多時候選擇了沉默。

“拾兒……”

“她活著,你便?給我好好活著。”

每次楚夕提到這兩個字,薛清弦便?隻會?答她這句話?,楚夕再想?問?什?麼,薛清弦便?再次陷入沉默。

“咳咳!”薛清弦捂著心口突然咳了兩聲,這一程逃亡,她並非沒有遭遇千蛛樓的人,隻是仗著武功稍強,她才能走到這兒。

連番打鬥,她的內傷不輕,隻覺臟腑每日每夜都在隱隱作痛。

楚夕並不知道?,薛清弦偶爾會?安靜地看看她——這是拾兒的心上人,是拾兒捧著一顆心給的心上人。

長公主確實生得很好看,她與拾兒那些美好的時光,定?是羨煞旁人吧?

每次想?到這裡,薛清弦便?覺得心口微悶,眼?眶微酸,她會?彆過臉去,不再看她。

今晚似乎靜得可怕。

薛清弦意識到了這點,警惕地抱琴坐下,暗暗運功,沉聲道?:“殿下還記得我教你的麼?”

“記得。”楚夕記得薛清弦教過她,隻要她的琴音一起,她便?凝神捂耳,照著薛清弦給她的內功口訣運轉內息護體。

薛清弦沒有再說什?麼,指尖搭上弦絲,這第?一聲琴音卻遲遲不敢彈響。

林間?那個熟悉的黑影即便?不露麵,她也知道?來人是誰?

“師父……”薛清弦哽咽輕喚。

三長老緩緩走出深林,揚手示意身?後的人不要跟來,他教出的逆徒,他要親手收拾。

“你還記得我是師父?”三長老蒼涼的眸子

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薛清弦愧然低頭,“對不起……”

“念在師徒一場,你自行了斷吧。”

“師父,你讓我把殿下送到西陽城,我自會?回來任由師父處置。”

三長老失望地搖頭,“那我還是親自動手吧。”話?音一落,殺氣四溢,他雙袖一揮,便?朝著薛清弦打來。

薛清弦倉促收琴,錯身?避開這一掌,順勢將孤桐負在背後,掠到了楚夕身?側,“走!”

可三長老的變招極快,眨眼?之間?,便?掠到了她的身?側,一掌狠狠拍向楚夕的背心。

薛清弦扯起楚夕,一掌對上三長老的掌勁,隻覺手骨欲裂,不禁痛呼一聲,接連往後退了三步。

三長老已不準備手下留情,掌風呼嘯而來,薛清弦避開第?一掌,第?二章強行拆過,第?三掌便?猛地拍中了她的心口。

臟腑欲裂,痛徹心扉。

薛清弦隻覺渾身?氣力被這一掌全部拆卸,雙腿一軟,便?跪倒在了地上。

“薛姑娘!”楚夕焦急大?呼,沿著她的手臂一路摸到她的臉,觸手之處,一片黏膩,那並不是水,是濃濃的血腥。

她下意識地去抱她,卻忽覺背心一陣劇痛傳來,三長老的又一掌落在她的身?上,好似瞬間?將她的臟腑震碎當下。

楚夕一個踉蹌撲倒在地,一邊咳嗽,一邊吐著血水。

今夜,看來誰都活不了了。

隻可惜,她沒有機會?再見拾兒一麵。

拾兒……

三長老看準時機,本想?再補一掌,薛清弦卻在這時拚儘最後的力氣,撲到了楚夕身?上,她淚聲道?:“師父……求你……成全徒兒一回……”

“你是被她迷了心竅麼?!”三長老憤怒大?喝,舉起的手掌遲遲沒有落下,“師父你不要了,師妹你也不要了麼?”

“她……若有事……”薛清弦咬住下唇,不敢把那些話?說出口,“求求……求求師父……放她一條生路……”

“她非死不可!”三長老氣急敗壞,這一掌落下,蓄了滿滿的勁力,隻想?連同薛清弦背後的孤桐一起拍碎。

正當此時,林中忽地響起一陣衣袂之聲。

三長老警惕收掌,循聲看去,隻見樹下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垂頭的玄衣

女子。他暗呼蹊蹺,林中明明還有好幾個高手,她若要走到這兒,勢必會?驚動林中的高手,怎會?這樣悄無?聲息呢?

“閣下是……”

那玄衣女子緩緩抬頭,麵具之下露出一雙幽綠色的眸子。

三長老身?子一顫,瞬間?被魘在了當場。

“滾回驪都。”

玄衣女子隻說了簡簡單單地四個字,三長老好似一隻聽話?的狗兒,轉身?便?掠入了深林之中。

幽綠色的眸光漸弱,玄衣女子走近了薛清弦,捏住了她的下巴,喂入了一顆丹藥。

“你……給我吃了什?麼?”

“能不能撐到西陽城,可就看你們的造化了。”

玄衣女子淡淡說完,也喂了楚夕一口丹藥,轉身?走入深林,再無?蹤影。

丹藥入口,暫時壓製住了臟腑的劇痛。

薛清弦緩了片刻,終於艱難地站了起來。

“起來……”她緩了好幾口氣,把楚夕扶起,拉了她的手臂架在肩上,“走……咳咳……”

楚夕看不見薛清弦,可她思來想?去,她與此人素昧平生,這人一再舍命救她,若她不是拾兒,還會?是誰呢?

她勾緊了她的肩膀,分明是陌生的身?姿,可她還是忍不住輕喚了一聲,“拾兒……”

“我不是拾兒!”薛清弦惱怒啞喝。

楚夕啞聲問?道?:“那拾兒……在哪兒?”

“你說……她在哪兒?”薛清弦扶著她,走得跌跌撞撞,早已分不清楚,到底是傷痛,還是心痛。

楚夕淒聲道?:“你……告訴我……”

“你真不知……她是誰麼?”薛清弦忍住眼?淚,勾緊了楚夕的身?子,“你給我……好好活著……活著回去……她每天都在等你……你知不知道?……她是這世上……最傻的姑娘……”

“是……誰?”楚夕焦急地問?詢,因?為情緒激動,牽扯了臟腑痛處,便?引發了一陣劇烈的咳嗽,“咳咳咳……”

“你知道?……她為何……要叫十一娘麼?”

楚夕的身?子猛地一顫,不敢相?信地看著薛清弦,“你……你說什?麼?”腦海之中突然浮現出崔十一娘的妖豔臉龐,那個風塵女子分明與拾兒不是一個人!

薛清弦自嘲笑笑,“她說……拾兒

……心中隻有一個……殿下……”

楚夕搖了搖頭,她明明覺察了,明明……

“啪!”

她還記得那一耳光打得有多疼,她還記得崔十一娘說的那些話?——

“隻是……突然想?到了一個故人……”

“那人已經成家?,我與她……隻是紅塵過客。”

“沒想?到崔十一娘也有看錯人的時候。”

“我並沒有看錯她,她是這世上最好的人……”

“以?你的本事,與他雙宿雙棲,並不是難事。”

“難。”

“難?”

“擔子不清,她走不得。”

……

怎會?是她?!

又怎能是她?!

楚夕心緒紛雜,一時情急,氣血攻心,加劇內傷,哽在喉間?的那些話?還來不及說出,便?吐出一口鮮血,昏倒在了薛清弦懷中。

“殿下!”

薛清弦又悔又恨,探上楚夕的頸脈,確認她還活著後,看向不遠處的山道?,咬牙道?:“師妹……你放心……我就是死……也會?安然護她……踏入西沉州……”

想?到崔十一娘,薛清弦便?永遠記得那一幕的怦然心動——

她穿著紅裳趴在窗邊,聽見了薛清弦的腳步聲,莞爾回頭,對著她溫聲輕喚:“師姐。”

若是一切可以?重來……

她願意早幾年混作宮廷樂師入宮,也許,她可以?好好地聽她彈一曲《長相?思》,也許,她可以?看見拾兒最幸福的笑。

也許……

她可以?在拾兒傾心長公主之前,給她一個廣闊的江湖。

“師妹以?後要多笑笑!”

做崔十一娘太苦,做回拾兒好不好?

薛清弦總是對拾兒說第?一句話?,後麵這句卻一直深藏在她的心底。

醉生夢死處,十裡煙花巷。

那一宵夜雨,迷蒙的不止是十裡風塵勾欄,還有她薛清弦一個人的失魂落魄。

情字為牢,她心甘情願為那個傻姑娘畫地為牢,一世溫柔守候。

作者有話要說:這次的番外其實不是最終的結局,所以要寄刀片的小可愛們手下留情=。=

是的,雲姬又出來刷存在感了,不到最後我一定不會告訴你們她想乾啥的!

這次的番外隻是驪都卷的預熱,大家揮揮,咱們驪都卷【春儘京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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