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記得事情開始,就知道家屬院裡有個妹妹叫做洛今。
還不到讀幼兒園的年齡,父母忙,洛今的奶奶幫著帶洛今,兩家關係好,本著帶一個也是帶,帶兩個正好成雙的想法,一起照顧了江儘月。
那時候小孩子們總是喜歡玩過家家,他演爸爸、洛今理所應當的演媽媽。
然後小學、初中、高中。
他比洛今大幾個月,連名字都是兩家聯動著起出來的。
江儘月猶記當時洛今學東西慢,經常忘記寫自己的名字,他就每次都幫洛今寫上,寫多了,有時拿到卷落筆都先是洛今的名字。
他們始終讀同一所學校,同一個班級,身型拔節抽條,棱角越發分明。
曾經理所應當的事情也跟著變得不在正常,青春期到來後,老師會刻意的不讓男孩子和女孩子同桌,情書像是雪花般塞進桌洞裡,紅著臉在門口堵他的女生總是變換麵孔。
江儘月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發覺洛今似乎是喜歡自己的,即便這並不令人難以接受。
洛今在小學六年級的時候生了場大病,休學了小半年,整個人胖了整圈,病好後她晚上開始慢跑,江儘月會陪著她繞小區一圈圈的跑,暖黃的路燈拖著他們的影子,又迎來他們的影子。
他自己性子冷清,洛今在大病後更為靦腆唯諾,江儘月根本無法判定自己喜歡洛今與否。但能保證一件事情,就是僅且隻接受洛今對自己的好意,拒絕其他人。
洛今很好、非常好,溫婉可人,待他極好,自己全家都很喜歡洛今,他養的那隻布偶貓直接以洛今的名字做稱呼。
江儘月一度覺得這樣下去挺好的,根本不需要改變,他們才高二,學習考試是正經事,為什麼要去考慮情情愛愛的來乾擾自己?
假期他和洛今去上補課班,班裡有個妹子在開課第二天就站講台上公開放言要追江儘月。
家教嚴格讓江儘月養成了外表溫潤實則冷漠的性子,他懶得搭理,不去理會。
可有些事情不想數學題,遇到了解的出得分,解不出跳過。
放言追江儘月的妹子性情開朗,哪怕江儘月對她愛搭理不理,也不會有半點兒氣餒,反而越挫越勇。
人好像就是會奇怪的被與自
己性格相反的人吸引,當然不排除隻是好奇,想知道究竟為什麼對方會有這樣的性子。
一中的假期很短,江儘月和洛今連補課班全程都無法上完。
在江儘月這裡,那個妹子是團攢動跳躍的火光,泛著幽藍的外焰,他駐足觀望,因為自己心中是霜雪寒潭,所以火光忽然出現,灼熱他的眼眶。
江儘月不覺得自己喜歡上了這團火焰,他不過是在看自己好奇的東西。
如果非要論出喜歡不喜歡,那未免有些太荒唐。
可這個荒唐的問題,在他昨晚陪洛今夜跑時被認真的問了出來。
月上眉梢,清泠泠的月光落在瀝青路麵上,洛今突然停下腳步,推著站到馬路牙子上,將將和自己平視。
江儘月不明所以地看著洛今。
“江儘月,我想問你兩件事情,你好好回答我,可以嗎?”洛今極少用這樣堅定的語氣講話,她總是留著餘地,不肯讓人為難的。
江儘月下意識的點頭應,“好。”
“你是喜歡上葉齡了嗎?”那個像火焰般鮮明的女孩子,就叫葉齡。
江儘月搖頭,不假思索的否定,“沒有。”
洛今的目光平靜的令江儘月感覺到寒意,她問下去,“所以是不喜歡,還是不確定?”
“我不確定。”江儘月回的太誠懇,沒摻半絲假,卻因此傷人心。
白日下過雨,水窪裡有半輪殘月,風一過,就碎得斑駁陸離。
洛今無可奈何的笑了一下,她吸了口氣,像是在艱難的做什麼決定。
然後江儘月聽見洛今問,“那你喜歡我嗎?”
這回他沒有馬上回答,江儘月遲疑片刻,給了一模一樣的回答,唯獨語氣小心翼翼起來。
他答,“我不確定。”
洛今沒有再問下去,她點頭,若有所思,“那我們繼續跑吧。”
講完洛今跳下馬路牙子全力跑了起來,江儘月跟在後麵追,男女體力呈現壓倒性的優勢,他不費吹灰之力的跟上洛今的步調。
風聲擦耳掠過,好像剛才那幕從沒有發生過一般平靜,夜色如舊。
直到今早,江儘月循例出門,卻沒有看到應該已經站在門口,等他一起出門去學校上學的洛今,才發覺哪裡不對。
不過洛今的消息發來的很及
時,她說自己昨天跑得急,肚子疼,今天請了假,江儘月就沒多想。
“小夥子,到了。”出租車司機的吆喝聲把江儘月拉回現實,他付了錢下車,輕車熟路的在路口找到小賣鋪,他買了打火機和蠟燭。
微信發過的地點在被不斷的排除,心漸漸的沉下來。
江儘月現在沒有其他想法,他來不及後悔昨夜的回答,他隻想趕快找到洛今,帶她回家。
隻要她好好的,自己什麼都可以答應她。
這個公園位於舊少年宮後身,近年來隨著幼兒教育規模不斷擴大,老少年宮校址撐不起人流,早早搬遷,順帶著後麵的兒童公園也荒廢了下來。
公園久無人維護,器材油漆脫落,露出金屬鏽色,腳踏板掉了半邊。
目之所及處無不沾染了歲月的痕跡,連金屬都會被侵蝕**,何況是年年歲歲長大的人呢?
江儘月踩倒叢生雜草,找到了防空洞,小學三年級以前他們一起在少年宮上興趣班,經常會來這個公園玩,久而久之發現了這個防空洞,把它當成了秘密基地。
那時還一起學著電視劇裡探險,大家手拉手往最深處走,可因為裡麵太黑了,好像沒有一次能走完全程。
“今今?”江儘月站在洞口朝裡喊,回音傳回來,無人應答。
江儘月蹙眉,他不知為何有種篤定的念頭,覺得洛今會在裡麵。
燃了蠟燭,一手舉蠟燭,一手手機照明,往防空洞內走去。
空曠的防空洞裡蕩著腳步聲,蠟燭的火苗開始微弱,最後熄滅,江儘月的心漸漸沉下去。
火滅意味著再深處,就沒有氧氣了。
往前走危險係數極大,江儘月想來自持穩重,此刻卻控製不住地朝前邁步。
他才走兩步,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江儘月立刻退步,接起來。
應長樂掛的是群語音,喬卿久同時接線,大概同樣是在什麼狹隘的地方裡,帶著模糊的回音。
“我找到洛今了,人在一中和七中那條暗巷裡,現在在陪著她呢。久久過來吧,我不太擅長和人談心,江儘月就先彆過來了,她不想見到你,你順便和叔叔阿姨說一聲,等下我們會送洛今回去的。”
“好。”江儘月如是回了個單字,然而他沒
有卸下心頭這重負。
因為他轉過頭來準備往回頭,手機電筒直勾勾的照亮身側那麵牆。
他掃見了行字。
像是用記號筆寫上去的,字體很幼稚,歪歪扭扭的,還特地多描過兩三次,顯得邊緣平滑而厚重。
江儘月蹲下來,看著那行字怔然,深邃的眸裡翻湧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洛今很喜歡江儘月,想要一直和他在一起。]
他蹲著,看了這行字好久好久,視線模糊,又清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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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已經找過了許多地方,曲楚的車停在一中對麵的全家便利店門口,她下去買水,正撞見了進來買東西的蔣聖。
蔣聖同學雖然瀟灑到中考塗錯卡乾脆不讀了,可架不住他是個社交達人,常年出現在朋友圈點讚評論隊伍中,見到應長樂自來熟的講了句,“唉,你怎麼還沒回家啊,剛才我在巷子口抽煙,聽到有人哭,把我嚇壞了,走近一看才知道是洛今。”
他撓了撓頭,好心講,“我一個男的,不太好問人家一姑娘發生了什麼,要不你幫我去看看唄?”
“……”應長樂當然要去,她就是來找洛今的。
誰也沒想到過洛今會在一中旁邊的暗巷裡。
奔馳越野急刹停在白色保時捷後,喬卿久跳下車,快步走進暗巷。
蕭恕隨後下車,他上前敲了下保時捷的車窗,“這位家長,借個火唄。”
曲楚降車窗,拋出來個銀白打火機,反諷道,“誰還不是人家家長了?”
“不。”蕭恕否定,“隻有你是,那是我女朋友,謝謝。”
作者有話要說:[1]引自資料
曲楚:你上位的真快,等等我可以嗎?
蕭恕:嗬嗬,沒可能。
時間線已經重疊了,小天使久寶,主業和蕭恕搞對象,左手促進我念和易狗和好,右手幫助江儘月追妻。
其實我本來想讓洛今和江儘月be,但你們都想它he,那我向來寵你們,就追妻火葬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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