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景映桐起了個大早,一來是昨晚他們兩個雖然什麼都沒做,但身上的衣袍總是揉得有些散亂了的,她得早早地收拾好以免讓他發現了。二來呢她確實還是有些不放心他的情況,昨夜他醉成那個二五八百的樣子,若是今日還有什麼事恐怕難以應付。
若是沒有他罩著她可真的心裡有些沒底,不管他對她怎麼樣,現在這個時空她確實也隻跟他熟。
所以她特意起了大早想讓禦膳房為他熬製醒酒湯,雖也可以吩咐身邊的宮女女官,可不是她親自前去的總歸還是有些放心不下。於是她便帶著雁書去了禦膳房候著,親自盯著她也能安心一些。
想到他昨晚的那個樣子景映桐心底還是有些許忐忑,若是他今日還那樣可該如何是好,這麼想著間雁書已經端著榆木托盤盈盈走了過來。
“王妃,這醒酒湯是奴婢親自盯著做的,咱們快些回去給王爺送去吧。”
景映桐點點頭,所幸她留了個心眼,覺得在宮廷裡意外頻出,所以昨兒個來的時候特意吩咐雁書多帶了兩身衣裳。如今她穿了身湖藍交領褙子配散花如意雲煙裙,整個人較昨日的番茄炒蛋裝束頓時清新隨意了不少。
景映桐也沒多作遲疑,在指引宮女的帶領下,一行幾人穿過重重玉樓金閣,桂殿蘭宮,有清幽的花香自不知名的遠方飄過來,冒了幾縷鑽進景映桐的鼻端,她突然覺得臉上有些發癢,伸手在臉上一摸,便見一點杏花殘瓣正靜靜躺在自己掌心。
“這宮裡頭的杏花又開了,”前方指引的小宮女突然起了說話的興頭,“聖上前些年興致大起,命這宮殿上下都種滿了杏樹,一到這春日裡啊,到處都拂滿了這杏花瓣,可辛苦了那些灑掃的小宮女呢。”
“紅牆杏雨,倒也般配,”景映桐看著自眼前閃過的片片碧瓦忽地有些恍惚,“父皇是什麼時候命人種的這杏花?”
“大抵是聖上登基沒多久吧。”小宮女似是也被勾起了興頭,“宮裡頭的娘娘大多都喜歡那種富貴態的花兒,想不到聖上倒是偏愛這伶仃無暇呢。”
景映桐腦子裡有什麼一晃而過,她隱隱覺得有什麼東西被她錯過去了,但又怎麼也抓不住那飛快而逝的東西。
幾人走過雕欄畫棟的長廊,迎麵突然有一個打扮富貴的婦人趾高氣昂地走了過來,那婦人穿著豔紅的金絲織錦禮服,離得很遠就能聽到滿頭珠翠丁啷作響,她身後還跟著兩個手捧紫檀禮盒的丫鬟,丫鬟神情倒是老老實實的,像是被欺壓慣了的樣子,連眼都不敢抬上一抬。
見了景映桐,那婦人眉間的神色頓時更囂張了,有些不屑地朝景映桐仰仰脖頸道:“楚王妃,這麼巧。”
景映桐本來還不知曉她是誰,但看到她這身打扮和那架勢心下已有了答案。景映桐微微一笑看著那婦人道:“本以為我起的已經夠早的了,沒想到信王妃比我還早。”
“這不,本王妃已經很久沒進宮了,正巧從彆處得來了些好東西,順帶著進宮來孝敬母妃。”信王妃指尖鮮紅的蔻丹不緊不慢地點在丫鬟手中的禮盒上,“怎麼,楚王妃也是來看宮裡頭娘娘的嗎?”
景映桐被她這過於刻意的姿態弄得心煩,慕琮的母妃早就故去了,這信王妃擺明了是埋汰她呢,她連看都懶得看對麵的女人一眼淡淡道:“沒有姐姐的好福氣,若是沒什麼事兒,就不耽誤姐姐的正事了。”
“彆啊,自家姐妹,那麼生疏做什麼。”信王妃似乎卻沒打算放過她,看著她突然沉沉拉下了臉,“妹妹這般行色匆匆的,難不成是瞧不上我這做姐姐的。”
“信王妃這是說的哪裡話,”景映桐隻覺得被她那滿頭珠翠晃得頭暈眼花的,“隻是我家王爺還醉著,我得趕緊給他送這醒酒湯去。”
“喲,妹妹不是素來瞧不上你家王爺嗎,怎麼今兒個突然轉性了”信王妃突然轉過來親親熱熱地挽住了景映桐的手臂,“要我說啊,妹妹瞧不上他也正常,不但一點不得聖上待見,還剛把妹妹娶進門就弄了那麼個野種,可巧我家王爺昨晚上也醉了,可偏生我沒妹妹這個巧心思呀,不如妹妹你把這碗醒酒湯讓與我得了,姐姐定會記著你這好處的。”
景映桐聽著聽著突然微笑著轉向了信王妃:“信王妃一向雍容華貴,豪綽遠勝旁人,怎麼連一碗醒酒湯都要搶。不知可否冒昧地問上一句,信王妃今早吃了什麼呢?”
信王妃被她問的一頭霧水,看著她下意識地答道:“吃了禦膳房送來的芙蓉桂子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