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階下囚(三)(1 / 2)

“是啊,是我。”

幾日未見, 信王似乎比之前更瘦, 他笑起來就如同一隻皮包骨頭的老鼠, 看著滿是病態的邪祟和陰森。

“我來送你上路。”

景映桐不由得往後縮了一下身子, 在她的印象裡, 她除了上次當眾欺負過信王妃,似乎與信王也沒什麼深仇大恨,可這信王看她的眼神就像是淬著毒一樣,在這空幽深冷的牢房裡病悠悠地懸掛起來。景映桐不由得退了又退, 直到後背緊緊貼在背後冰冷的牆壁上。

信王看出她的恐懼,那淬著毒眼睛裡突然燃起了一種類似興奮的東西,他不緊不慢地一步步逼近景映桐,好整以暇地欣賞著女子的恐懼與無措, 嘴角緩緩升起一抹殘忍的笑意。

就像嗜血殘暴的野獸看見自己的獵物, 眼中悠然燃起的顫栗興奮。

“信王殿下,你怎麼來了?”景映桐退無可退, 手指深深摳進身後的牆縫裡, “是聖上叫你來的嗎?”

“本王想來便來了,”信王突然從背後摸出一條粗硬的藤織鞭子,“王妃如今已是個一文不名的階下囚了,依著本王的身份, 難道還不夠來看你一眼的嗎?”

難道真是因為她和信王妃上回那事, 讓信王懷恨在心了?骨瘦如柴的信王現在在景映桐眼裡, 就如同什麼索命的陰險厲鬼一般, 景映桐拚命抑製住自己內心的恐懼:“信王殿下,我記得我們之間沒什麼大仇大恨的,難道是因為上回我和信王妃起衝突的事兒,若是這樣”

“滾!誰叫你提那個賤人的!她配嗎!”

信王卻猝然暴怒起來,直接揚起手狠狠一鞭子抽了過去,鞭子挾著風聲甩在女子單薄的身軀上,景映桐刹時發出一聲痛呼,身上的衣裳立即被那鞭子抽出來一道裂痕,鮮血自裂開的布縷處溢了出來,那鮮血又刺激到了信王的神經,他的眼神愈發地興奮起來,看著她在他手下瑟瑟發抖的樣子,他有了一種從未有過強烈的報複快感。

“我千請萬求,終於讓父皇同意了,讓我來送你上路。你現在在父皇眼裡就是一塊沒人要的破布,他才不在意誰來送你。”

信王眯起眼睛,突然慢慢蹲下身子,用手指在景映桐的傷口上狠狠抹了一下,景映桐立馬發出一聲難忍的悶哼,信王卻看著手指上的鮮血,伸出舌頭輕輕舔了一下。

他嘴角掛著她的血,看起來真像剛吃完人的惡魔,他慢慢品完手指的鮮血,神情突然又暴怒起來,伸手直接掐住景映桐的脖子嘶吼道:“你這個賤婦,賤婦!你憑什麼這麼對他,憑什麼你能得到他的喜歡,憑什麼是你這種水性楊花不守婦道的女人!為什麼你得到了還不珍惜,還要同太子那種人暗通曲款,太子那種爛人,他有什麼好的,他配跟他比嗎!你們都不配,你們都不配!”

景映桐被他掐的腦中缺氧,她眼前一片昏黑,信王慘絕人寰的嘶吼卻清晰無比地傳入到她的耳朵裡。信王這是在怪她跟他搶男人了難道,信王喜歡小公爺?

信王見她不答話心中更怒,掐著她的脖子將她來回搖晃著,粗大的鐵鏈相互撞擊發出難聽的聲響,信王就像一隻頻臨崩潰的野獸一般,在她耳邊滿是恨意地嚎叫著,漸漸地信王的聲音卻低了下去,在她脖頸上的手也慢慢鬆開了,景映桐恍恍惚惚中似乎聽到有抽泣聲在她耳邊響起,可是她卻無力去看了,她像一隻破麻袋一樣,軟軟順著冰涼的牆壁滑落下去。

“憑什麼你能這麼對他,憑什麼你給他戴了綠帽子他還那麼喜歡你,憑什麼你能把他那麼一個驚華若仙的人變成一個耽於世俗的可憐人,他本來那麼高傲的一個人,可全叫你給毀了,毀了…我親眼見過你和太子那沒用的爛東西私會,他一定也知道,可他還是願意要你。你到底給他灌了什麼**湯,以前我拚命想引起他的注意,可他看都不看我一眼,為了能讓他注意到我我甚至放惡犬咬他,可他即便被咬的遍身是傷,可從不肯向我服軟求上一句!其實看著他被折磨,我心裡比誰都痛,可我就想叫他理理我,哪怕他叫我一聲哥哥我也滿足了,可他就是不理我,我真的好恨,我真的好恨,他為什麼就是不肯理我,我真的好恨啊”

聽了信王的話,景映桐痛得幾欲昏沉的腦子突然“轟”地一聲炸開,她忍著疼痛不可置信地看向信王:“你喜歡慕琮可他是你弟弟啊”

“他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信王眼中暴怒,又轉而攪成一片漫無邊際的猩紅,“他根本就不是我弟弟,可即使這樣又如何,他根本就不肯看我一眼!偶爾不得不看我一次,可那眼神就像我是什麼汙穢之物一般,我恨,我好恨啊,他為何就是不肯在意我一點點!”

景映桐覺得眼前的信王根本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她下意識間想向後挪去,可信王卻在刹那間就發現了她的動向,一把扯住她狠狠掐住她的脖子將她毫不憐惜地拽過來。

“你這賤婦躲什麼,誰叫你躲著本王的,你這個人儘可夫的賤婦,你有什麼資格躲著本王,我知道前日宮宴上你們離開是去做什麼了,你這不知廉恥的賤女人,”信王對著她突然殘忍地一笑,“你知道周皖月那個賤人現在怎麼樣了嗎,那個賤人上回居然敢罵阿琮是野種,她怎麼配這樣說我的阿琮,我將她關在地窖裡每天折磨她,現在她全身上下已經沒了一塊好肉,馬上就斷氣了。”

周皖月正是信王妃的名字,景映桐心裡抖得越來越厲害,她在信王手下就如小雞一般顫抖著,眼眶通紅地看著信王擠出幾個字:“你就是個瘋子!”

“是啊,我瘋了,我早就瘋了,其實我才該是他們口中的野種餘孽,我不是父皇的親生兒子,是母妃和旁人私通生下的,你知道當初我知道這件事兒有多高興嗎。我一點都沒因我不是父皇的親生兒子而感到恐懼,我隻從心底一陣陣興奮著,我不是他的親哥哥,我終於有了資格喜歡他。”信王臉上緩緩升起一個期盼的笑容,“就算我是這不乾不淨的身份也無所謂,就算我是母妃和侍衛生下的野種也無所謂,我願永遠匍匐在他腳底,仰視著伺候著他,從我見到他的第一眼起,我就拚了命地想保護他,他在我心中本就是天神一般的存在。那時我還從未見過這麼好看的小孩兒,就像琉璃做的一樣,讓人想不顧一切捧在掌心裡好好嗬護。後來有宮人告訴我,這是我弟弟,我很驚訝我居然還有這麼一個弟弟”

“從那時開始我就篤定了主意要好好保護他,可是他根本就不稀罕啊”信王臉上的期盼突然破碎了,“他根本就不稀罕啊他不知道以前每回他被父皇打的滿身是傷,都是我扮作小太監偷偷溜進雲儀宮給他敷藥的,他也不知道,我故意和太子站到一塊是想暗中保護他,雖然所有人都刻意地忽略他,可他實在太招眼了,太子幾次三番地想害他。我為了保護他表示著支持太子,這樣他每次的危難我都能知曉了,也能提前布置阻攔了。可我從來不敢叫他知曉我的心思,我怕他知道後連一個厭惡的眼神都不肯給我了,我隻能找和他相似的人想慰藉一下自己心頭的思念,我每一日都在忍受著近在咫尺的相思之苦,漸漸將自己變成了如今這個鬼模樣,可是他看我的眼神也越來越不屑”

“我的阿琮啊,你為什麼就是不肯好好地愛他,他是這世上最好的人,為什麼你就是不肯好好地疼疼他,你知道他從小到大受了多少苦嗎,他好不容易肯好好地愛一個人了,你卻根本配不上他的愛”信王緩緩站起身子,居高臨下地看著景映桐,“今日父皇叫我送你上路,那我就把你欠我的,欠他的,一並討回來。”

他話音剛落,又是狠狠一鞭子衝著景映桐揮了下來,景映桐的衣裳綻開一道又一道裂痕,模糊的血肉從破開的衣裳裡露出來,身上的月素白衣衫已經被血重重染透了。她痛得在地上蜷縮抽搐著,信王毫不留情的一鞭子跟著一鞭子落下來,她甚至連慘叫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能在角落裡蜷縮成皺巴巴的一團,任那鞭子在自己身上抽出一道又一道猙獰的傷口。

“信王,我也被慕琮休了啊,其實我們都是被拋棄的可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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