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代以知把手伸進了大衣的口袋裡,指尖被冰涼的東西刺了一下,他握住把手將那個改錐拿了出來。
這是他昨天晚上逃命用的工具,來自於諸伏景光。
他一整夜都在警視廳忙碌,當然沒時間換衣服,所以這個東西還在他的口袋裡。
神代以知看著手裡的改錐,有些出神地往前走,根本不知道他此刻的形象在路人眼中有多奇怪。
衣服上還有蹭上的血跡和塵土,長發披散在肩膀上的青年,盯著手裡的改錐有些迷茫地走在路上。
不是剛殺完人就是剛出院的。
當然指的是精神病院,逃出來的。
剛剛從便利店裡出來的少年也注意到了這個明顯不對勁的人,愣了愣,站在他旁邊的少女歪了歪頭:“怎麼了,新一、”
她順著工藤新一的視線看過去,也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是……神代警官?”
“有些不對勁,我去看看。”工藤新一立刻說道,抓緊了書包帶就跟了上去。
毛利蘭有些生氣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跺了下腳:“真是的,我也會擔心神代警官啊,新一總是這樣!”
遲了一步也跟了上去。
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神代以知一開始沒反應過來,主要是那個聲音過於稚嫩,他不記得自己認識什麼小孩子。
雖然有些過度反應,但是他在上個月的時候,親自去拜訪了赤司先生,讓星奈暫時休學了,請家教來家裡上課。
為了妹妹他也會儘快解決這件事的。
赤司征臣對待他倒是一如既往,沒問理由,對他說現在也來得及將他的戶籍遷到赤司家,‘征十郎和妹妹都會高興的’。
神代以知也是一如既往地拒絕了他,他要是想活的輕鬆一些,十年前就答應他了,現在更不可能做這種事了。
大概過了幾秒鐘,神代以知忽然想起了這個聲音的主人。
他回過頭,果然看到了穿著製服的工藤新一,下意識地就掛上了微笑:“是你啊,好久沒見過了。”
工藤新一跑到他麵前站定,仰著頭看他,並沒有因為他的微笑而打消懷疑,剛要說什麼,毛利蘭也追了上來。
“新一!”
毛利蘭鬆了口氣,跑了這麼遠的距離,她也沒有絲毫大喘氣的疲憊,瞪了工藤新一一眼,然後對神代以知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神代警官!”
這才是神代以知熟悉的社交,這邊的小偵探的眼神過於犀利,雖然對方隻是個小孩子,但神代以知總覺得他像是看出來什麼一樣。
“毛利小姐。”神代以知對她點了點頭,已經掛上了營業微笑,“好久沒見你們了,最近還好嗎?”
毛利蘭更細心一些,她感覺出了神代以知的狀態不怎麼好,貼心地什麼都沒問,隻是說:“神代哥哥,你的頭發散開了。”
“啊,沒注意。”
神代以知隨手把改錐塞進了口袋,伸出手在腦後一攏,柔軟的長發垂了下來。雖然衣服有些淩亂,但此時看上去有種彆樣的美感。
即使是看上去有些狼狽的美人,也依舊是美的,這也是他在街上形跡可疑地走了這麼久也沒人報警的根本原因。
大概就是很多人看到漂亮小貓小狗搞破壞之後裝乖的心理:可是他看上去很有禮貌誒!
毛利蘭立刻在自己的書包的側兜裡翻找了起來,終於找出了一根粉紅色的,有著草莓蛋糕花花草草零碎的裝飾品的頭繩,她看了看手上的粉色的繩子,又看了看站在對麵的神代以知,有些不好意思。
“不介意的話……”毛利蘭平時也不怎麼用這些發繩之類的,這個還是之前和園子一起出去買的,因為很可愛。
對於小學生來說有些太幼稚了,但是對於她這種成熟的國中生來說剛剛好。
神代以知笑了一聲,微微俯下身說道:“那我就借用一下,周末你有時間的話給我發消息,我來還給你。”
毛利蘭雙手將發繩遞了出去,臉上有些微紅:“不用還也沒關係的!”
神代以知不挑剔這個,接過發繩將頭發綁了起來,完全不會奇怪,甚至有路過的女孩子小聲說了句“好可愛”。
工藤新一在他們說話的時候一直盯著神代以知看,神代以知將頭發束好,才看向他,笑著問道:“看出什麼了嗎,偵探?”
“你是不是很久沒休息了?”工藤新一收下了這句偵探,抬起臉反問了回去。
“有個案子比較麻煩,剛回來。”神代以知說道,適時地掩住嘴打了個哈欠。
“但是你過來的方向不是警視廳……醫院?你受傷了嗎?”工藤新一立刻推斷了起來,一步一步地緊著追問。
“是去探望同事的。”神代以知不討厭工藤新一,如果時間充裕他也挺願意和對方說話的。如今他麵前放著比較麻煩的事情,如果和工藤新一表現地很熟,擔心對方也被盯上。
不過就工藤新一這個好奇心,說不定那天正巧遇上組織的人執行任務,他就會主動跟上去,然後糾纏不休之類的。
“我現在也要回去補覺了,下次有機會再見麵了吧。”神代以知說道。
工藤新一還想說什麼的時候,從遠處傳來了尖叫,有人朝著這邊跑來,遠處傳來了聲音:“搶劫!快攔住他!”
神代以知猛然想起了每次遇到工藤新一必出事定理。
或者說是定律,就像是牛頓第三定律之類的東西。
不過隻是搶劫,這次還好。
他伸出手搭上了從他身邊跑過的搶劫犯的肩膀,快得看不清他的動作,隻是一瞬間,犯人就被他以擒拿的姿勢按倒在地上,搶走的女士包被扔出了兩米遠。
從周圍人群傳出了歡呼聲,神代以知耳聰目明地聽到有人感慨“人才濟濟米花市,一個路人比警察靠譜多了”,然後默不作聲地從口袋裡拿出了手銬將犯人銬了起來。
倒不是有什麼警察的集體榮譽感,隻是單純的叛逆。
巡警這才拿著警棍姍姍來遲,在對方說話之前,將自己的警官證打開給對方看了一眼。巡警明顯是聽說過他的名字,看他的眼神變得激動起來:“神代警部,真沒想到能在這裡見到您!我聽說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您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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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警帶著搶劫犯離開了,神代以知不得不給工藤新一解釋了一下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
具體的過程當然是省略了,但還是簡單地說了說。
工藤新一不愧是神代以知欽定的定律創造者,僅靠聽,就提出了是不是背後還有什麼人在作祟的疑問。
神代以知摸了摸他柔軟的頭發,沒說什麼。
他能接受小學生……現在是國中生了,他能接受和國中生說正事,但不代表他要接受對方的意見,用大人特有的敷衍方式把工藤新一糊弄過去,總算是回了家。
即使回家他也沒法立刻就睡覺,開熱水器的時間他要做點什麼吃。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他都沒進食,開始還會有些餓,後來就是忘了這件事了。回到公寓,聞到了樓道裡的飯菜的香氣,胃總算開始抗議了。
將飯煮上,神代以知沒什麼心思像以往那樣花時間泡澡,擦著頭發從浴室裡走出來,他看到了琴酒站在餐桌前,手中拿著他拆下來的那根毛利蘭送給他的粉色發繩。
兩隻手指捏著細細的發繩,嬌嫩的顏色和一身黑的TOPKILLER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有種意外的反差感。
聽到他的聲音,琴酒將發繩放回了原來的位置,轉過來看向他。
神代以知有些懷疑自己是洗澡的時候睡著了,所以才會做夢夢到琴酒在這裡。
前天晚上的時候,伏特加還來當了一回報喪鳥,說是要拿著琴酒的衣服去國外,如今卻出現在了他的公寓之中。
他半天沒有動作,淺粉色的眸子目不轉睛地看著琴酒,腦袋上搭著一條毛巾,看上去有些呆。
琴酒似乎也觀察夠了他,見他沒有反應,嘴角勾起一個笑,朝著他伸出了手。
“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