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給我什麼呢,薩澤拉克。”
他感覺到手中握住的手變得冰涼,越來越冷。
“我的一切。”
……
以知逐漸變得麻木了,他不斷地觀看著這些零碎的畫麵,或者說是某人的記憶,已經沒有任何感想了。
是誰的記憶已經顯而易見,他經曆了那位先生經曆過的一切重大事項,從無到有建立起了世界上最可怕的組織。即便是完全沒有好感,也得說那位先生的確是位梟雄,做事的時候相當的有魅力,完全可以理解為什麼這麼多人對他死心塌地。
唯一的不足,就是他已經老了。
沒有人會願意自己的心血消散,尤其是在本人相當優秀的情況下,很多千古明君在晚年時也忍不住求仙問藥,隻是希望能活得再久一點。
那位先生從還算年輕的時候,就已經考慮到百年之後的事情了。從那時,組織最重要的內核就變成了研究重返年輕的藥物,蘇茲、貝爾摩德都是那個年代的實驗品,舒爾金是新一代的實驗品,二代實驗品性狀更穩定,可惜舒爾金是個定時炸彈,最後在他麵前自殺了。
是的,重返年輕。
那位先生不僅希望延長壽命,更希望有著年輕的體魄,看著自己日漸老去的容顏,他心中充滿了憤怒之情。
隻是雖然有過保持年輕的案例,但是死亡率更高,他不敢賭這樣小的概率,隻能日漸老去。
所以就要用與他有著相同血緣的人來試驗,結果最後都用光了,隻剩下隔了幾代的他們這一支。
祖父的早逝就是那位先生的計劃,隨後父親也順理成章的加入了組織,成為了地位僅次於那位先生的重要成員。
但是父親要更聰明些,他在組織內的權力越來越多,知道的事情也越來越多,隨著事態發展,他明白不能繼續這樣下去了。所以在赤井務武的勸說下,半推半就的答應對方成為證人,唯一的要求就是保護好他的妻子和孩子。
組織卻不會允許任何人的背叛,地位再高也不行。
然後就是以知記憶裡的事件,父親被警察帶走,隨後在監獄中草草去世。在以知也加入組織後,父親身上的罪名才被洗清,但那時已經沒有意義了。
而他也是被相同的手段控製,他父親身上的失敗在他身上做了改變,雖然加入了組織,但是不被允許對組織有更多的了解,放在真空中悉心培育著。
一切都是為了現在。
神代以知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當初和衝田白野一起進入的房間內熟悉的環境投射在他的視野中,他還是被束縛在原地,身上插滿了電線,剛剛的一切恍然若夢境。
“我爸爸……在什麼地方?”
他開口問道,聲音有些沙啞,畢竟經曆了幾次電擊,他的力氣都被耗儘了。
在他麵前的牆壁緩緩展開,露出了一張巨大的屏幕,後顯示出了某地的監控,被鎖在玻璃器皿中的男人垂著頭,看上去十分的虛弱。
神代以知閉上了眼睛,眼睛十分乾澀,擠不出眼淚來。
至少還活著……
他勉強這樣安慰著自己,可是他看過那位先生的記憶,父親在那種地方經曆的事情,說不定還是死亡更痛快一些。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麼。”以知咳嗽了兩聲,才繼續說道,語氣中帶了些許嘲諷,“隨便奪取彆人的身體,這種事現實中不可能發生的。”
眼前的監控畫麵‘刷’地黑屏,麵前的屏幕上跳動著出現了一行“……”,大概過了十秒鐘左右,上麵顯示了一句話。
[我不需要那種東西。]
神代以知知道那位先生的身體已經差到了必須插管子才能活下去的程度,說話進食都已經無法自理,現在靠著腦機來轉述自己的話語。
機器識彆大腦的意識,通過文字表述出來,在世界範圍內也是超越極限的科技,比霍金當年的那個還要厲害。
不過畢竟是機器,速度要比直接說話慢一些,但是對神代以知來說卻是剛好,他現在也說不了太快的句子。
[我好好的教養你長大,朋友、學業、工作,給你了一切美好的東西,這是我給以知的禮物,喜歡嗎?]
神代以知扯著嘴角笑了一下,回答道:“當然喜歡了,但那可不是你給我的東西。”
這些詞從這個家夥口中‘說’出來都令人反胃,更彆說讚同了。
[你也如我所願,長成了一個十分優秀的人。]
屏幕上還是不緊不慢地打出新的句子,神代以知覺得這個束縛帶除了有懲罰他的這個目的外,還有著限製他的行動,不要讓他將這個屏幕打破。
[乾淨的檔案,合理的社會地位,光明的未來,你是我選中的最適合帶領組織的繼任者。]
神代以知的眉頭微微蹙起。組織大概從他加入組織時就決定好了要讓他去臥底,一概檔案從小學時就進行了修改,並且常規地升學考試,靠正規途徑進入警視廳(和蘇茲頂替彆人進去不同,蘇茲直到現在還沒被發現隻能說是運氣好了),並且因為個人能力太優秀,在考試方麵一騎絕塵,二十五歲不到就是警視。
雖然他的證件還沒換,但隻剩下走程序了,理論上他已經可以說是警視先生了。
……是真的,他的未來清晰可見的美好。
“哈,你不想活了嗎?”神代以知說道,語氣帶上了些諷刺,“費了這麼大力氣,到了這把年紀,最後還是決定慷慨赴死嗎?”
那位先生十分忌諱“老”和“死”之類的話,周圍的人都很清楚這點,從來不會在他麵前說。神代以知完全不怕,一句兩句地往外蹦。
都到現在了,他還怕什麼呢?
屏幕那邊沉默了更久,這次接近有一分多鐘,回複才緩緩地出現在屏幕上。
[所以,我選中了你。]
[你有我的血脈,一定能理解我的思想……我的人格,會重新建立在你之上。]
“……”
[生命無非是精神的傳遞,在我的身體無法使用,隻能以這種惡心的姿態進行活動,那一刻,我終於明白了。隻要我的精神還存在,那麼我就永遠地活著,你會是下一個我。]
“滾蛋。”神代以知咬牙說道,“彆做夢了。”
[我當然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成功,但是擁有了我的記憶,呈現了我的精神……以知,你還是你嗎?]
“我當然是。”
神代以知立刻說道,他的大腦卻空白了片刻,剛剛陷入深度睡眠時看到的片段不受控製地重複了起來,視角的混亂和精神的不和諧,讓他真的有些難受。
[不會有人懷疑你的。這一點我真的很欣賞你,我苦心澆築的玫瑰,和你的小朋友們真摯的感情,實在是太感人了。這一點和薩澤拉克很像,你們交朋友的眼光都相當的好呢。]
[當初他們沒有供出你,現在也不會。令人感動的友情,而且相當巧合的,你們是一起進入的警校,從那時起我就寫出了現在的劇本,真的十分感人,我特地要求蘇茲對他們好一些。
等你回去之後,就是鏟除了組織的英雄,三十歲成為警視正,四十歲當上警視總監,我給你規劃的道路簡直令人嫉妒。]
[就算是為了友情忤逆我,我也十分感動。我有些後悔當初叫薩澤拉克殺了那隻小老鼠了,要是留下,你現在的身份說不定會更合理。]
神代以知感覺頭痛欲裂,他現在寧願再接受電擊,來緩解腦袋的疼痛。
[好在還有萊伊,FBI與日本公安,立場完全不同的兩方都認為你是正義的一方,你的身份還有誰會懷疑呢?]
“我不會讓你……成功的。”神代以知緩慢卻清晰地說道,“我絕對不會……”
[蘇茲是可以信任的人,巧合的是他也很喜歡你,我起先還在思考,如果他不願意尊重你該怎麼辦,幸好……不然我就得想辦法殺了他。你像以前一樣使用他就好了,如果不喜歡他跟在你身邊,就把他派出去。但是他會很寂寞的,我希望你能好好的照顧他。]
誰要管他。
[貝爾摩德一直都不願意接受這個計劃,之後你可以輕微地懲罰她,但是還是要注意分寸。那孩子有著更好的使用方式,我相信擁有我的智慧的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我才不會呢。
[唯一沒預料到的是GIN,不過這樣也不錯,他確實是把相當鋒利好用的刀,你要好好使用他啊。真可惜啊,沒能將你的小朋友們也吸收進組織,雖然是小老鼠,但是他們的能力真的很不錯,連蘇茲都誇讚過的……不過,還來得及,之後的事情就交給你了。你們是這麼好的朋友,為了你背叛國家,也是當然可以的吧:D]
神代以知閉上了眼睛,他不想再看屏幕上的文字。
然而聲音卻在此刻從他的腦海中再次響起,重複著叫著他的名字。
【薩澤拉克。】
“我不是……”
【薩澤拉克。】
“閉嘴。”
【BOS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