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的聲音戛然而止,緋色眼眸的青年靠在門旁對他露出了微笑,抬手對他比了一個“hi”的口型。
“因為研二好久沒出來,我有些擔心。”神代以知朝著他的方向走來,雙插在身上的那件有些偏大的黑色長風衣的口袋中,語氣一如往常般柔和,他彎起眼睛說道,“原來是在悄悄和彆人打電話。”
“以知……”萩原研二莫名地生出了警惕的心情,他看著麵前這位和以往似乎並無不同的同期,腳尖不自覺地偏向了一旁。
以知一直到了他的身前,萩原研二的後背抵在了隔間的門上,發出了一聲悶響。神代以知向前傾身,兩人的鼻尖都要觸碰到了一起。
“嗬。”
神代以知彎起眼睛露出了一個相當可愛的笑容,就像是打算做壞事的小孩子,他蹲了下來,絲毫不在意衣服拖到了地上會被弄臟。
他靠向萩原研二握著手機的那隻手,問道:“喂喂,hiro嗎?”
他的語氣相當的輕鬆,就像是朋友間再尋常不過的聊天,如果是以知的話,那麼這個形容就沒有問題。
“……”
諸伏景光眼前正在緩存的網頁,以知父親的照片被全部加載了出來。
是個相當英俊的年輕男人,看上去溫文爾雅頗有股書卷氣,和以知有六七分相像,見過他們的人基本很快就能猜到他們之間的血緣關係。
即便是拍攝的入獄證件照,他的臉上依舊掛著淺淺的微笑,有種令人寧靜的典雅氣質。
……和他在組織見到的那個男人,被關在玻璃牢籠中的虛弱至極的男人,僅僅是頭發顏色的區彆。
諸伏景光聽到了對麵的聲音,熟悉至極的好友的溫和嗓音。
“好久不見了……應該也不算很久,但是有時間見個麵吧。”他說道,似乎是注意到萩原研二的視線,還抽空抬起頭來對他露出一個笑,“之前有些事情說得不是很清楚,果然我還是舍不得你。”
萩原研二第一次知道,同一張臉居然能做出讓人產生完全不同感覺的表情,如此的深不可測,即便他能感覺到對方已經在儘力表現出溫柔了。
“……欸?他掛了?”神代以知愣了一下,他的頭靠向萩原研二垂下的手,確認電話的那端傳來的的確是忙音後,充滿了不可思議,“他居然掛我的電話。”
他有些委屈地朝著萩原研二控訴道。
“可能是有彆的什麼事吧。”萩原研二能感覺出自己的話語也十分的僵硬,完全不像他平時的水準。
但是以知居然相信了,他歡快地抱住了萩原研二的胳膊:“那就沒辦法了,我們出去吧——最近休息了很久,我感覺身體都鏽了,要是有什麼可以出外勤的工作就好了。”
萩原研二像是木偶一樣被他帶了出去,離開的時候他轉過頭,看到了鏡子裡他們兩人的背影。
以知過去似乎不怎麼喜歡這種純黑的裝束吧?難得的穿了一身黑,就像是被陰影籠罩了一般。
——是誰。
經過有些漫長的;路途,回到辦公室的時候,萩原研二已經基本恢複了往日的狀態,他的心思是他們幾個中最細膩的,經常能發現一些彆人無法注意到的細節。
如果不是以知的話,不管怎麼想都太玄幻了,根本不可能。
“今天天氣真不錯啊。”萩原研二笑著說道,“就像那次我們一起玩牌的時候,就是以知怎麼都不願意和我們一起。”
“是嗎?”以知歪了歪頭,有些疑惑地說道,“我不記得這件事了。如果說打牌我沒去的話,肯定是下雨天吧。”
沒有錯……萩原研二似乎是放下了心。就算是有人冒充,這種小事是不可能記得清楚的。雖然不知道哪裡很奇怪,但是麵前的人應該就是以知。
“是這樣啊,可能是我記錯了。應該是那天太開心了,總覺得應該是個好天氣呢。”萩原研二笑著說道。
“神代警官,正好遇見你了。”
兩人走著迎麵遇上了茶木警視,也是他們搜查二課的直屬上司。對方那張凶惡的臉上很明顯的洋溢著喜悅,他抱著一份文件來到了兩人麵前站定。
“你的升職審批下來了。”他將手中的文件交給了神代以知,心情頗好地說道,“從今天起,你就和我是平級了。我一早就說過,你的前途不止於此,要繼續努力啊,說不定以後我還需要你罩著呢。”
“喔……”神代以知雙手接過那份文件,將繞繩解開,從裡麵拿出了嶄新的警察手冊,更新的“警視”銜字並不大,但是他還是第一眼就看到了。
他低著頭,盯著那個本子看了許久。
怎麼看都不像高興的樣子,在他身邊站著的萩原研二甚至覺得他好像在排斥著這次升職。
茶木警視還在對麵站著,不說話似乎不太禮貌,萩原研二伸手輕輕推了一下以知,自己笑著活躍氣氛:“高興也要說句話嘛,警視居然親自給你送過來。”
“算了,這家夥每次都這樣,彆人升職都會高興半天,隻有他一次比一次低落,真不知道該說他謙虛好還是低調好。”茶木警視很懂的擺了擺手,他早就習慣了。
埋怨的語氣中略帶了幾分親近,畢竟這是他一手培養起來的優秀人才,如今有更好的發展他當然歡喜。
“是太驚喜了。”神代以知把那本證件相當隨意地塞回了檔案袋裡,笑眯眯地說道,“我期待這一天已經很久了,今天真是我的幸運日。”
他意有所指地說道,漂亮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毫無溫度的緋色眸子輕輕掃過指尖,隨即那副令人不安的恐怖表情完全消失了,露出了與平時一般無二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