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大家都還挺開心的,隻除了邱玉嬋和馬文才。
梅文軒、梅儀婷甚至是武開泰,他們三個人全都不在。身為學子之中,與美人山長最為親近的學生,邱玉嬋需要苦逼地犧牲自己的娛樂時間,防止他們登高的時候,把他們同樣是名聲正盛的山長給搞丟了。
白天,邱玉嬋多跟梅宜年待在一塊兒;晚上,知道了她和祝英台身份的梅宜年,雖然不至於逼她們住在一起吧,但是他財大氣粗,在外遊玩的時候,供大家一人一房還是沒有問題的。
為了方便照顧,邱玉嬋的房間離梅宜年還挺近。
彆看梅宜年身體弱,但是他的武功可不差,馬文才根本就不敢摸到他的房間附近,來偷香竊玉。
於是好不容易到外麵玩了一趟,他們的距離反而變得比比賽的時候還要遙遠了。
馬文才知道梅宜年是長輩、也知道他不是“故意”的,可是隨著跟邱玉嬋的距離漸遠,和梅宜年經常展現出的好似天然黑的性格和說話方式,馬文才還是經常在這趟旅途中被他氣得跳腳!
好在賽後的時間離重陽很近,附近又多了不少認出梅宜年的身份、或者是打聽到梅宜年的行蹤以後“偶遇”的人,他們在外遊玩了三天以後,就啟程回了萬鬆書院。
回書院的過程中,邱玉嬋還是一路都被美人山長纏著。
其他學子羨慕邱玉嬋能夠得到山長的愛重,馬文才卻被氣得直磨牙。
好在在他們抵達了萬鬆書院的山門口以後,書院那兩個屬性或嚴重或輕微的父控,就出來把他們的爹爹給接走了。
馬文才還沒來得及鬆了口氣,就發現梅文軒甚至沒有第一時間對他的山長爹爹噓寒問暖,反而是接到人以後,就幸災樂禍地一回頭。
先是對著眾人道,“你們比賽勝利的時候,我和儀婷都已經知道了。我們也跟陳夫子商量過了,下午不上課,晚上廚房加餐,今天就算是給你們的慶祝了。”
說罷,不等眾人歡呼,他就假裝不經意一般地轉向馬文才,“對了,馬大公子,你的未婚妻也到了。雖然我們書院一向是不接待這些學生家屬的,但是馬太守特意寫信過來交代過,你也算是這次比賽的大功臣,今年我們就勉強為你破例一次好了。
不過今年過年以前,你可一定要讓你未婚妻的家裡人把她給接回去啊。還有明年,明年就不能再來了哦。”
萬鬆書院的其他學子們的眼珠子都要被這爆瓜刺激得綠了!
他們先是看看梅文軒,再去看看馬文才,複又此地無銀三百兩在邱玉嬋的周邊三百六十度地轉!
刺激!太刺激了!
他們還以為隻有劍神一個人是男女通吃,原來文才兄早就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了麼!竟然連未婚妻都有了!
真是太刺激了!接下來他們還要怎麼玩兒?
是一人帶著一個姑娘碰麵,還是風流倜儻的邱兄會跟新來的姑娘上演爭風吃醋的畫麵?
就在他們自由暢想的時候,馬文才卻已暴怒道,“一派胡言,我哪來的未婚妻?”
這次梅文軒聰明地沒有上來就和他爭鋒相對,馬文才望著邱玉嬋一走神的功夫,他就給他禿嚕出一個未婚妻來了。
要不是他後來提到了馬太守,馬文才還反應不過來他說的人就是自己——書院裡又不止有他一個姓馬的,反正他又沒有什麼未婚妻。
等他反應過來,這件事情可能是他爹搞的鬼以後,梅文軒已經在人前把消息都禿嚕完了。
馬文才隻能咬牙否認這件事情,什麼未婚妻?這本來就是莫須有的事情嘛!
他生氣,梅文軒又何嘗不生氣?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啊,不是,是他是知道邱玉嬋的身份的。身為她的師兄兼師父,他有責任保護她不被那些壞男人哄騙。
這個馬文才,平日裡和他鬥得倒是如火如荼。他一個錯眼,他就要占他寶貝師妹兼寶貝徒弟的便宜。
本來嘛,他也就是默認他們兩個要在一起了。
隻是現在,其中一個身份不明的,兩個人的年紀都還挺小的、現在還是在書院裡呢!他也就跟在他們兩個身邊多照看一二了,免得他們兩個年少氣盛的,做錯什麼事情來。
結果可倒好,他本來就是一百八十個不樂意,馬文才這邊竟然還敢給他搞出一個未婚妻來!
彆說他不知情啊!就算他不知情,他能有邱玉嬋無辜?
天天在彆人的家長、不是、是師父麵前晃悠,他這麼有決心,他倒是先回去把他親爹給搞定了啊!
現在在這裡凶他又有什麼用!
梅文軒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這姑娘可是馬太守親自送上山來的,現在還在萬鬆書院裡邊住著呢。你說你沒有未婚妻?哼!”
居然還是馬太守親自送上山來的?
馬文才生生地給自己的親爹氣笑了,“師兄你有所不知,我娘還在世的時候,我爹就喜歡尋花問柳。
彆看他如今官至太守,但是他在這方麵要多不著調,就有多不著調。
什麼未婚妻?我看他是耍花頭耍得過了火,都玩到自己兒子頭上和書院裡來了!
麻煩您在這裡等著,我現在就找那女人出來當麵對峙!等把事情搞清楚以後,我立刻就送她下山!”
這下彆說是那些吃瓜群眾,就連跟他做對日久的梅文軒都經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個兒子做得狠啊!
你一言不合為我定下未婚妻?
我不但不承認這門婚事,還要把鍋燒上一層鍋爐灰,然後再扣回你的頭上!
馬文才說走就走,在場眾人甚至沒能在第一時間內反應過來。
最後還是先做出不滿發言的梅文軒,這會兒又第一個跳了腳,“邱玉嬋,你還不趕快跟過去阻止他!”
不是他禍水東引啊!這小子要是當真發了瘋,他們這裡,除了邱玉嬋以外,還有誰能治得住他?
“哦。”邱玉嬋就慢半拍地應了。
實在是不能怪她反應不過來,這又是未婚妻,又是馬太守,又是馬太守耍的花頭的……這會兒平日裡跟馬文才掐得最厲害的梅師兄,竟然還主動發話讓她去阻止他了?
邱玉嬋一邊心道稀奇,一邊馬不停蹄地去了。
眾學子一看——哦豁,這驚天大瓜,竟然當場就要發生在我身邊了?
他們就是豁出命去,也要吃上第一口新鮮的瓜啊!
就有反應快的學子嘴皮子禿嚕道,“我也去幫忙!”
梅文軒反應極快地將人扯住了,“你少給我添亂!”
然後他身邊瞬間跑過無數學子,“梅師兄,我們也去幫忙!”
反應最快的學子:“……”【無辜.jpg】
反應極快的梅文軒:“……算了,你走吧。”反正有邱玉嬋在,這些人應該也不至於會被遷怒。
倒是馬文才,他不會當真喜歡男子吧?怎麼對待起小姑娘來,沒有一絲愛護憐惜之心的?
把人家姑娘連帶著他爹一起罵了也就算了,竟然還要把她扯到人前來對峙,一會兒還要把人趕下山去?
馬文才沒有那姑娘住所的具體位置,但是馬太守上回上山來,他知道萬鬆書院的待客之所大概是在哪個方位。
他一路上怒氣衝衝地趕了過去,邱玉嬋是奔著救急的心情,才堪堪同時和他一起趕到那附近。
“文才兄!”
恰好馬文才不知道那姑娘具體是住在哪間房,在拱門處猶豫了一會兒的功夫,就會邱玉嬋叫住了。
剛剛他想到親爹的惡心舉止,心中隻覺憤怒。可是這會兒見了邱玉嬋,一股委屈的心緒卻不經湧上心頭。
他一邊平複憤怒地急速喘息著,一邊委屈地紅了眼眶,“我真的沒有什麼未婚妻。”
邱玉嬋本來也沒覺得生氣,最多就是跟馬文才一樣惡心他爹的行為,這會兒更是覺得心疼,“我知道。”
不等兩人再在豎立在待客區域前的拱門前說些什麼,拱門直通的一條石子路上,一個容貌秀美的青衣姑娘突然就溫溫柔柔地出聲道,“崔公子?”
在場的兩個人裡麵,可沒有什麼崔公子。於是邱玉嬋和馬文才,都無可無不可地望向了出聲處。
隻是這麼一眼過去,邱玉嬋頓時震驚道,“翠翠?翠翠姑娘!”
馬文才心裡那憤怒中夾雜著絲絲委屈的情緒都還沒完全平複呢,這會兒就又被刺激到了,“怎麼?難道你爹也給你送了一個未婚妻來!”
萬鬆書院的眾學子們,就是在這個時候陸陸續續地趕過來的。一來,就又讓他們吃到了一個驚天大瓜!
怎麼了?最近是有什麼比賽贏了就送未婚妻的特彆活動嗎?他們的爹呢!怎麼沒見也給他們往山上送來一個未婚妻來?
眾人暗戳戳地打量馬文才口中的邱玉嬋的未婚妻——謔,看這年紀,可能也就隻比梅姑娘大上一點兒?
這姑娘容貌水靈、看著卻溫溫柔柔的、賊有氣質!
該說不說,玉蟾兄的豔福是真的不淺啊!
崔翠翠方才就在拱門後不遠的亭子裡撫琴,一曲方歇,她卻仿佛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雖然崔翠翠心覺在此處聽到這個聲音,是十分不可能的事情。可是她閒著也是閒著,索性就出來看看了。
誰知道這麼一看,還真讓她看到了一個“不可能”出現在此處的人。
好在馬太守看中她,未嘗沒有看上她知情識趣的性格的成分在。崔翠翠沒有貿然道出自己心中想的那個名字,隻是試探性地喊了一聲,“崔公子?”
邱玉嬋一開始並沒有認出這個人是誰,比起單個的形象,她倒是對她熟悉的眉眼感覺更加深刻。
該說不說,這個姑娘的眉眼之間,長得還有幾分熟悉,像她娘。
於是電光火石之間,邱玉嬋就想起來了,可不是像她娘嗎?這姑娘不就是她娘那邊的親戚嗎!
她記得她外祖母去年過壽的時候,她們倆好像還在清河崔家那邊見過。叫什麼來著?是不是叫,“翠翠?”
“果然是你呀,”崔翠翠十分驚喜,“在裡麵我好像就聽到了您的聲音,我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呢。好在我最後——還是走出來看了看。”
相較於邱玉嬋對她的印象單薄,崔翠翠對邱玉嬋的印象,卻是極為深刻。
這位玉嬋姑娘,離主家那邊的關係很近。現在她們崔家當家做主的這一位,便是她的親舅舅。
家世尊貴不說,更是生就一副花容月貌。
崔翠翠一隻都十分羨慕她,身份的尊貴、家人的寵愛、容貌的豔絕……但凡她能擁有她所擁有的其中一樣,她都不需要像今天這樣過得辛苦。
但是邱玉嬋身上最討崔翠翠喜歡的一點,果然還是她的性格。
邱玉嬋是一個很隨性的人,她時不時就會在崔家出現,有時候身著女裝,有時候頂著男兒的身份。
崔家的人都知道她的底細,但是因為她的幾個哥哥寵著,所以每一次她以男兒的身份出現在崔家的時候,周圍的人也會配合地將她當成是崔家的小公子。
崔翠翠一直都不討厭這位備受寵愛的姑娘,隻是有時候,可能會有一點兒羨慕。好吧,其實再早一些的時候,可能還有有些嫉妒。
很多女孩子之間,至少崔翠翠能接觸到的很多女孩子之間,總是少不了扯頭花的事情的發生。
這種事情,但凡是被這位邱姓、卻是在她們崔家備受寵愛的“小小姐”撞見了,她總是會明火執仗地表達自己對於這種事情的不喜歡。
於是,至少在她能看得到的範圍內,家底被那個沒用的父親敗得差不多的、總是要算著時間、算著布料做新衣服的崔翠翠就不會被那些姑娘們嘲笑。
崔翠翠有時候會覺得這位大小姐挺天真的,難道她真以為隻要她不喜歡,這種事情就不會存在了嗎?
大家不過是礙於她受到的寵愛,所以將“戰場”轉移到了其它地方罷了。
直到有一天,她爹賭紅了眼,竟然膽大包天到把她給賭輸了出去!
按理來說,她們這些大家族,彼此之間都要相互幫扶,沒得看著同為崔氏的姑娘,被賣到那種醃臢的地方去。
可是她們這一支,跟崔家主家的關係,早就薄弱到隻剩下這個姓氏了。
就連參加那些宴會的資格,都是她舔著臉討好其她姑娘們換來的。
他們住在主家附近,靠著祖上的一點兒薄產、母親的辛苦支撐,偷偷地攀扯著跟崔家的關係,想要為自己謀一個好出路,想要借此支起一張虛假的虎皮不被人欺負。
可是這一切,全都被那個該死的男人給毀了!
崔翠翠恨意滔天,恨不得死了乾淨!更恨不得在死前弄死那個男人!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崔家的“小公子”從天而降。
她打倒了欺負她的那些人。
她說崔家同氣連枝,她見不得她一個小姑娘被人欺負。
她幫忙贏回了她爹欠下的那些銀子,拿著她爹按下手印的那張賣身契,偷偷對她說:“這樣不行啊,我幫得了你一時,幫不了你一世。不然這樣,我好人做到底,再幫你把你爹的腿給打斷吧?”
崔翠翠也悄悄地回答道,“那就麻煩崔公子了,不夠兩條腿不夠,能麻煩您幫我把我爹的手也給打斷嗎?
我娘她還挺會做生意的,您為我們贏回來的這些本錢,足夠我們照顧好四肢殘廢的我阿爹了。”
那小公子就笑了起來,她笑得可真好看呐,“好啊。”
崔翠翠的日子漸漸地變得好過了起來。
她不僅可以定時擁有新衣服,甚至還可以打上一兩件時新的首飾。
她本來就擅長交際,有了銀子,那些姑娘們就是帶她出去,也不會失了麵子。
去歲主家母親的那場生辰宴,她也跟著去了。
這次的生辰宴,來得是崔家的小小姐,她就端坐在老人家的身邊,把老人家逗得開開心心的。
目光隻偶爾會掃過她們這些客人中,偶爾——還會衝著她們笑一笑。
今年,杭州的太守突然來到了她們清河郡。
他曾經娶過他們崔氏的一個姑娘回家,這次來,據說是想要再跟他們崔家結一次兩姓之好——為他兒子聘個姑娘回去。
然後挑來挑去,挑中了她。
崔翠翠其實挺訝異的,畢竟她家世不好、父親雖然在世、但是形如一個廢人、長得雖然還行、但也不是什麼絕美妖姬……直到馬太守跟她坦言,他兒子喜歡男人,聘她回家,一來是希望他兒子收心。
若是實在收不了心,那能給他們馬家留下一個後代,那他在九泉之下,也有顏麵去見他馬家的列祖列宗了。
崔翠翠就明白過來了,這位馬太守真正看上的就是她的家世低、跟主家的關係遠。
隻是她不明白,為什麼他明明想要的隻是一個好拿捏的姑娘,卻還是要找到她們清河崔氏來呢?
不過這也不是很重要就是了,正好她未來的丈夫心裡邊有個男人,她的心裡邊呢,同樣也有個“男人”。
他們這就算是——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