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黎大二下學期時,家裡發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宿明被請家長了。
這件事對於久不經曆大事的宿家來說,簡直就是頂頭大事,尤其是宿爸爸,直接開心地請了三天假期,馬不停蹄地前往了京大計院辦公樓,與宿明的輔導員麵對麵交談。
宿明的輔導姓馬,馬導今年三十多歲,去年剛剛新婚燕爾,年初還喜得貴子。結果喜悅的心情到了學校被學生蹉跎沒了,明明還算年輕,頭發堪危,看起來像是四十來歲的中年人。
請家長這件事本來也不算大事,京大前段時間開放日,結果混進來一群流氓,在操場公然調戲路過的女同學,那個地方屬於操場的偏僻地,離最熱鬨的籃球場還有好長一段距離,女生們也是看著風景好來拍照,結果就遇上流氓,正巧宿明跟社團的朋友參加完活動經過,見那男人要對女孩子動手,便上去給女孩子解圍。
後來不知怎的,那流氓一呼好七八個兄弟,一下子就把幾個學生攔住。
京大的學生哪見過這個場麵,有兩個血氣方剛的男生走上前要理論,女生忙著打保安室電話,後來是那流氓說話太臟了,宿明就一拳糊了上去,順手抄起清潔阿姨留在欄杆外的掃帚,以一打五,那場麵直接讓後邊的學生看呆了。
宿明平時文質彬彬,又是學霸,出入最多的地方就是實驗室跟社團,成績名列專業前茅,看起來白皙瘦弱,與社團其他人高馬大的學生相比,他看起來就沒什麼戰鬥力。
那些混社會的男人流氓氣十足,有的身上還帶幾道刀疤,帶著股血氣,讓人看著就犯怵。可他們沒想到宿明一掃帚就能把那幾個流氓製得服服帖帖,一掃一個準,後來社團的學生加入混戰,等到保安室的保安趕到的時候,流氓早就躺在地上嗷嗷直叫。
但因為這件事鬨太大,直接上了當地新聞,又有不少路過的學生拍了視頻上傳到網上。雖然宿明是見義勇為,但他先出手教訓人還是引起了部分影響,學校那邊也是口頭警告,然後把一群流氓送去校醫室,隨後報了警。
馬導也是出於規章流程,需要跟宿明家裡說一聲,結果電話那頭隻聽到打架這個關鍵字眼,愣他怎麼細說對方都沒聽進去,轉頭就跟他約好學校見,弄得馬導稀裡糊塗掛了電話。他這會剛上完課回到辦公室,便見到同事跟他道:“馬老師,你來了,剛剛有個電話打過來,說是宿明的家長,他說他估計半小時就到。”
馬導一愣,還沒反應過來,緊接著辦公室門口就傳來腳步聲。
穿著運動服戴帽子的男人從門口進來,馬導一見馬上愣住,又道:“宿老師,你怎麼過來了?”宿明是宿老師弟弟這件事在辦公室不是秘密,出事的時候他本來想找宿老師,結果宿老師上周跟隊去參加比賽了,他才隻好打電話通知宿明家長。
“哦我今天剛出差回來就辦公室說我弟弟打架了?”宿鬱大高個,常年在體育場上,一進來就氣勢逼人,“惹事了?聽說還揍了七八個,他這麼能惹事。”
馬導:“哎宿老師您彆急,宿明同學在這件事上……”
他還沒說完,又聽見輕緩有序的敲門聲。
過來的男生穿著簡單,身上還掛著實驗室的出入證,麵色沉靜,與常人相比較淺的發色格外出眾,他有禮貌地說了聲報告,隨後從門口進來,站在了宿鬱的旁邊。
這個辦公室裡都是同個專業,來人是大二的宿黎,與宿明兩人是他們辦公室的話題人物,輔導員是坐他隔壁的李老師。就比如上邊下來什麼比賽通知,大三領頭的是宿明,大二領頭便是這位宿黎同學,常年有教授打電話來辦公室來幫他請假,是計院一眾教授的心肝寶貝。
另有一點,這人是宿明的雙胞胎哥哥。
跟流氓打架的事在昨天事發之後就被學校保安科的人控製下來,剛通報的通報,該報警的報警,學校裡還有大半的人不知道這事。本來這件事也不是大事,就是要跟宿明家長說一下這件事的影響,再安撫下學生跟學生家長的心理,結果他早上電話打完,上了兩節大課一回來,宿家兩兄弟都過來了。
馬導:“這邊坐,沒什麼事,喝點茶我們慢慢說……”
“你好,這是馬越老師的辦公室嗎?”門口又來一人,他行色匆匆地走進起來,朝著辦公室其他老師點頭致意,馬上就把目標放在馬導這邊,以家長的姿態加入了這場討論:“你好,我是宿明家長。”
馬導看著麵前一個個都比他高的宿家人,他站在中間就像是待宰羔羊,一時半會也不知道該組織什麼語言,他是需要通知家長不錯,可一下來三個家長,個個氣勢十足,他這要怎麼開口才合適!?
“等等。”馬導保持冷靜,“我們先坐下來說。”
宿黎目光淡定,在馬導坐下時還順手幫他扶了下椅子上的抱枕。
馬導見狀說了聲謝謝,又道:“宿黎,你下午要去唐教授實驗室吧,先過去吧。”
“沒事的馬老師。”宿黎一副儼然要留下來聽的姿態,在馬導的注視下手機關機,十分淡定地說:“我跟他請假了。”
馬老師:“……”
你跟他請假,一會電話就要打辦公室來找你了!
宿爸爸十分嚴肅,先是跟馬老師說了一些客套話,馬上就切入正題聊孩子的教育問題,如果不是他的語氣裡帶著幾分興奮,每一句都在表示著‘孩子有什麼錯你直接說,回家我一定狠狠地教育他’的意思,馬導差點以為他是一個正直到非常容易溝通的家長。
可孩子沒做錯事啊!要不是表麵需要走走場麵,而且學生見義勇為沒考慮自身安全,這件事出於私人角度他都要誇宿明兩句。
“宿先生,您是不是誤會什麼?”馬導冷靜地給三位家長解釋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又一一澄清外邊的流言蜚語,他自認講得還算清楚,但為什麼麵前這三個人臉上都透露著一股失望之色,尤其是正中間的宿明爸爸,他的失望都直直掛在臉上。
是他講得不夠清楚嗎?還是宿爸爸過於擔心孩子了?也不對啊,孩子又沒出事,他們乾嘛要失望啊?
“其實您過來也好,這次幸好那幾個沒帶刀棍,派出所那邊也來消息說這幾人是慣犯,但宿明同學這種挑釁行為實在是過於冒進也太危險了,我們平時裡還是得給孩子做思想工作,凡事要量力而行,這種涉及到人身安全的事情第一時間要報警,然後保護好自己。”馬老師費勁口舌的講著,旁邊三人安安靜靜地聽著。
宿黎沒說話,但他順手給口乾舌燥的馬老師遞了杯茶,“您慢點說。”
馬老師說都說完了,“你們有什麼看法嗎?”
宿爸爸:“太不對了!”
宿鬱跟著應了聲:“沒錯。”
馬老師一臉欣慰,宿家的家長還是很開明的,在教育孩子的問題上也很好溝通:“對這個問題……”
他還沒說完,那邊宿爸爸又說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