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如此(1 / 2)

上一世,自從盛昭身體出問題時,他就發現,有些時候自己的行為是不受控製的。

例如在被人欺辱的時候,他不會去反抗,而是縮著身體,任由打罵。

若是盛昭不被控製,寧死他也會從那些欺負他的同門師兄弟身上,生啖一口血肉下來。

也正是因此,在盛昭徹底看清江千舟後,他無論如何也沒法向劍宗開解除師徒關係的口。

就連那個該死的婚約也解不了。

更彆說遠離劍宗了。

一旦他做出反抗的舉動,盛昭的身體就不受他控製地去做一些與他意願相反的行為。

讓盛昭的處境變得更糟糕。

多次嘗試無果後,盛昭學乖了。

他乖乖地不去反抗。

盛昭去問過,隻要達到了金丹期,就能下山曆練。

他每次受欺負,都會主動地抱著頭躲在牆角,自動把身上的疼跟耳邊的汙言穢語都忽略過去。

專注地想著每天的修煉進度。

他慢慢去算,他的修為還要多久才能到達金丹。

一有空,盛昭就會躲在自己的小房子裡,拚命地修煉,體驗著靈氣反反複複地在身體裡聚集又消失的滋味。

他繃緊小臉,流著汗水,小心翼翼地去捕抓溢散的靈氣,忍著痛楚塞到丹田裡。

很是歡喜地看著靈力被積累起來。

他想,他現在已經到築基了,隻要自己不放棄,總有一天他能突破至金丹。

那時,他就可以離開劍宗。

去哪裡都好。

他可以靠自己的一身修為好好活著。

不會再被控製。

也不會再受任何人欺負。

日積月累,盛昭也不負期望,他的修為爬到了築基上層,離金丹隻差一步之遙。

卻莫名的,他的修為停滯了。

無論盛昭怎麼修煉,修為依舊一動不動。

直至有一天,他發現自己的修為開始倒退。

盛昭終於慌了。

劍宗每個月發放給盛昭的靈石都會被搶走,他身無分文,看不了醫師。

他去求平時欺辱他的師兄弟,去求漠視他的江千舟,甚至去求沒見過幾次麵的未婚夫……

問遍了所有人。

也沒有人出手救他。

盛昭眼睜睜看著他的修為一點一點下降到築基中層,他慌了神,強製逆轉經脈鎖住修為。

沒有用。

他受了重傷,血流不止。

奄奄一息的盛昭抬眸時,卻看見一身雪衣,孤潔傲岸的鬱安易。

不等盛昭開口,就聽見鬱安易道:“你身上怎麼會有魔氣?”

盛昭怔住,全身發寒。

他用儘全身力氣,從地上爬起來,靠著牆背,去看自己的手。

乾乾淨淨。

哪來的魔氣?

鬱安易緊接著道:“師兄,你怎麼能為圖修煉的捷徑,而去入魔?”

盛昭口中的血還在不停地流,血液流在紅衣上,融成一片暗紅。

他睜大眼,掐著指尖,不敢置信地強烈否認:“我沒有!我沒有入魔!”

鬱安易恨鐵不成鋼:“師兄!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誤入歧途,我要去告訴長老會,告訴師尊。”

盛昭用僅剩的力氣向鬱安易伸出手,想攔住鬱安易。

鬱安易滿臉嫌惡地後退幾步,生怕那血染到自己的白衣上。

盛昭連衣角都沒碰到,鬱安易就走了。

他來得匆匆,走得也匆匆,似乎隻是為了通知盛昭一聲而已。

盛昭因為經脈逆行動彈不得,他倒在地上,又冷又疼。

眼淚都被疼得掉下來了。

他在想,自己努力了那麼多年,究竟有什麼用呢?

憑什麼鬱安易隻用輕輕一句話,就能重新把他打回地獄,讓他永無翻身之日。

顯得他這十幾年活得像個笑話。

到頭來,他還是逃不出……

逃不出這個死局。

哈。

盛昭近乎是絕望的,被趕來的江千舟一路拽著手臂拖行到誅仙台上。

台下萬人圍繞,密密麻麻的討論聲像一張密網將他罩住,讓他看不出一丁點生的希望。

沒有人會信他的,盛昭想。

他麻木地看著未婚夫解除與自己的婚契,懲罰般斷了他全身靈脈。

劇痛之下,他不死心地去求江千舟。

他幼時,江千舟也是對他付出過真心的。

萬一呢?

換來的結果是江千舟活生生剝了他的皮,抽出自己身體的那副靈骨。

盛昭昏厥前,看見江千舟將靈骨交到了鬱安易手上。

他的靈骨,變成鬱安易的了。

原來如此。

盛昭是在一陣劇痛中醒來,醒來是一片漆黑,他泡在水裡。

寒氣入骨。

這裡是寒泉。

心臟處不停有疼痛傳來,甚至蓋過了全身經脈與背後脊骨處的疼痛。

有人蹲在他麵前,饒有興趣的瞧著。

這個人自稱魔尊,是他讓盛昭修為倒退,身染魔氣,還在盛昭的心臟裡下了味蠱蟲。

等蟲子把心吃空,盛昭才能死。

而這一切,都是鬱安易指使的。

因為盛昭的身上,有鬱安易需要的靈骨。

江千舟之所以忽略諸多疑點,直接動手,也是因為鬱安易修煉出了岔子,需要換骨重修。

盛昭的靈骨無非是最好的。

最後,盛昭死在折磨他一生的寒泉裡。

靈骨被剝,經脈俱斷,心臟隻剩個空殼。

盛昭想至此,又把天道的話順了一遍。

不難推出,他上一世落到那般淒慘的境地,鬱安易是最大的幕後黑手。

鬱安易逆天改命,搶走了原屬於盛昭的命運,讓鬱安易的命變成了盛昭的。

命即已定,就不得反抗,這也是盛昭怎麼也擺脫不了的原因。

而鬱安易為了維持下去,將他迫害的更慘。

盛昭又抬手飲下一盞茶,唇間輕嗤地笑了一聲。

可笑的是,鬱安易奪了他的靈骨,就開始閉關,到至今已有幾十年,也還沒融入到自身上。

到底是一個竊取他人修為的廢物。

如若不是仗著江千舟與那一乾人等的偏愛,也不過是泥濘之物罷了。

盛昭拈下沾在自己發間的一片梅花瓣,緩緩碾碎在指間,染了丁點花汁。

眉目愈發地冷豔。

若是,他將這份偏愛奪過來呢?

他是要複仇。

可他的仇恨絕不是簡單的□□之痛能化解的。

盛昭想,現下首當其衝的便是他前世師尊。

他要江千舟也體驗一番希望破碎,愛而不得,萬人唾罵的滋味。

即使自身也會麵臨被江千舟拖進泥潭的風險,會失去如今擁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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