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瀅向李氏笑了笑,躍下石塊,走到路口中央,挽起了長弓。
兩支羽箭安靜地躺在她的指間,箭尖穩穩指向正前方,不複方才的輕顫。
“我手裡還有箭。”她再度開了口。
四下悄然,這安靜的語聲每個人都聽得很清楚。
“能堅持多久,就堅持多久。”她最後說道,挺直身體,兩眼直視著前方。
李恭呆呆地看著她。
從未有一刻如此刻這般,讓他從老師以外的人身上,感受到了如此強大的信念與勇氣。
眼前的少女仿佛不是他認識的那個表妹,可他又覺得那種氣息很是熟悉,就如同他無數次站在老師身邊聆聽教誨一樣。
愣怔片刻後,李恭驀地彎下腰,拾起了掉在地上的長樹杈,複又學著陳瀅的樣子,從鍋子裡挑了把長刀彆在腰間,隨後大步走到了陳瀅身前。
“表妹負責遠攻,我們負責近擊。”他舉起木杈,回頭對陳瀅一笑,溫潤的臉上笑容清和,眼神明亮且堅定。
那幾名家丁此時也都反應了過來,紛紛拿起長木杈與兵器。不消多時,最後一道防線之後,便立起了一麵人牆。
由一些毫無武技的人組成的人牆。
其中甚至可能還包括一名陳瀅沒有分辨出來的內奸。
“大表哥,站到我身邊來。”陳瀅說道,視線緊緊鎖定前方。
方才那一輪連射時,她不是沒考慮過可能來自於身後的攻擊,所以她一直把匕首放在手邊,也是為了防止意外的發生。
現在,他們這一方已到窮途末路,如果她是內奸,一定會選在這個時候動手,李恭此時還是跟著自己比較安全。
李恭有點不明所以,不過還是走了過來,站在了陳瀅身邊。
“請大表哥為我護個法。”陳瀅笑了笑,以一種較為輕鬆的語氣說道。
李恭是個一點就透的,馬上便知曉陳瀅之意,一時間既感動,又覺得有點怪異。
身為男子,此時卻需要女子來保護,那種感覺,委實難以名狀。
陳瀅沒再去關注他,而是目視前方,執箭的手十分穩定。
被逼上絕路的緊迫感,反倒促使她平靜了下來。
我剛才的想法其實是錯誤的,也太過武斷。
她快速分析著形勢,如是想道,那雙如水的眼眸在這一刻顯得無比清澈。
其實,還可以再試一試用計的,畢竟這是我最擅長的部分,在此刻的條件下,再怎樣不可靠的嘗試都不為過。
她繼續想道,嘴角再度擰去了一旁。
“抬兩隻箱子過來。”她平靜地吩咐了一聲。
這要求突兀而又怪異,身後眾人都怔住了,一個個麵麵相覷,不明白她要做什麼,有幾名仆婦往前走了兩步,複又停下,左右張望,不知所措。
唯一給出反應的人,是郭婉。
她想也沒想,立刻招手喚來幾名健婦,吩咐她們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