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頭寫著:弘法入滅,毀去玉龍笛,疫病儘去。
江餘氓仰天長歎,燒毀密信,當即攜六宗眾人返回中原。
之後,果真如信上所寫的那般,瘟疫平息,死者儘埋骨,再無活者受難……巴獻玉的死訊卻是在半年之後傳到中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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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玉棠聞言,心道,既然世上排的上前十的高手皆無法深入施秉雲台山,那麼當時身在山中的,能向江宗主遞出密信的,便隻有師父。
巴獻玉被諸派高手伏擊,重傷出逃。想必路上,便是遇見了師父。
她道,“此人陰險,而師父慈悲。此人雖受重傷,師父卻也許諾不能用武功……倘若真是遇見了他,當時該何等凶險?”
重甄點頭,“巴蠻人在中原處處碰壁,而吐蕃時時覬覦進犯大唐,吐蕃密探必定試圖收買大唐各處藩鎮蠻夷,巴蠻人必定也不例外。弘法大師有此思量,哪怕凶險之極,必也不會隨意使用武功。至於大師在遇到巴獻玉之後,都發生了什麼……恐怕隻有當初瘟疫村之人才知道了。”
她接著思忖:“弘法入滅,玉龍笛毀”,是了,蛇母寶器玉龍笛是師父毀去的,玉龍笛既毀,巴獻玉再不能自如操控毒物,瘟疫自然會漸漸平息。
但她有點不解:“隻有玉龍笛能操縱毒物?何以玉龍笛一毀,師父便如此篤定巴獻玉不會再生事?”
重甄道,“大師遞去給江餘氓的密信還有一個意思:‘那便是請他放過巴獻玉。’想必因此,江餘氓才會猶豫不定,繼而大聲歎惋。因為世間值得信賴之人,無人能勝過弘法大師。密信上不過數十字,字字抵萬金。江餘氓不得不信賴,他也隻能如此。”
葉玉棠想起數天前的太乙鎮,忽然問道,“倘若玉龍笛毀了,《玉龍笛譜》又能用來做什麼?”
難不成真如馬氓所說,乃是聖物,可用來祭祀?
“對於此事,我與你所知相差無幾。不過你可知,江餘氓何以如此憎惡巴蠻?”
葉玉棠道,“巴蠻人擅長操控毒物。刀劍有眼,而毒物無眼?”
“不錯。巴蠻的功夫,多以操控蟲、蛇為主。蟲蛇或帶毒,或帶蠱,毒蠱各異,類似我們的十八般兵器,各有所長。巴蠻人之中,也有擅長醫術的一支,比如巴佚之女巴瑞英。巴氏百餘年,出了個天才絕頂的巴獻玉,二十歲年紀,著了八書,其中六部,稱之為巴蠻六書。其中有五書一譜:《黔地蟲蛇考》,乃是一部毒書;《巴蠻九針》《循經取穴玉龍經》《中原奇經八脈考》,乃是醫書;最為著名的,當屬他的《光明軀》《神仙骨》,並稱為一本,是一部邪書;還有一譜,便是《玉龍笛譜》。巴蠻沒有文字,他靠著自身的天賦,鑽研中原記錄笛曲的工尺譜,寫就的這本《玉龍笛譜》,如同密語,乃是他自己造出來的。因此,除了他自己,恐怕極少有人能看懂全文。”
葉玉棠心道,難怪那笛譜上,一會兒是滿頁的“二八工尺”,一會兒整頁整頁又都是不太高興的人臉,原來乃是他自己發明的文字。
“當初《神仙骨》與《中原奇經八脈考》被黔地奉為至寶,無數醫師偷偷研習此書,便可在長安開設醫館,為中原人‘洗髓診脈’,賺的盆滿缽滿。豈止此兩本書,在當時是並未完工的殘本,卻在中原武林掀起軒然大波,江餘氓始終沒曾想到,幕後始作俑者,正是這兩書著作者。這兩本殘卷,不過是這苗嶺少年,十七歲時一時心血來潮的小試牛刀之作。”
有天才如此,隻手便可翻覆天地。無奈卻不行正道,害無數無辜性命,卻僅僅是他所謂“一時心血來潮”。
這樣的人,死早已不足惜,師父又為何要請人放過他?
葉玉棠隻是不解。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