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可能是她想多了?溫澤念根本沒生氣?
她收了餐盤和祁曉一起走出餐廳,沒察覺到身後溫澤念望向她的視線。
下午溫澤念來了趟海灘。
那時孟寧沒當值,坐在控製室裡。控製室當班監察的隊友說:“Gwyh來了,好像陪那些投資人來衝浪。”
有人興奮問:“Gwyh也衝浪嗎?”
“怎麼可能,現在是她工作時間。還和以前一樣,她隻是作陪。”
孟寧垂著眼睫,盯著手機屏幕。其實她不怎麼玩手機,app都少得可憐,隻是人不想聊天的時候,總得做點什麼讓旁人以為你很忙。
孟寧知道她現在拿起望遠鏡便能看見溫澤念,但她沒有這麼做。
卻不想溫澤念的一張臉還是撞入她視線。
溫澤念出現在控製室門口:“不好意思,打擾一下。”
溫澤念那張臉不笑的時候的確容易讓人產生距離感,控製室裡的空氣都凝了下。於是她特彆的嗓音聽得更分明:“請問有創可貼麼?”
看來是某位投資人不小心劃傷了。不嚴重,創可貼搞定。
其他人聽她說話總會多愣一秒的神。唯後方島台邊的孟寧先站了起來:“有,我給你拿。”
隊長愣了下。
他算這幫隊員裡跟孟寧相處最久的一個,知道孟寧這人雖隨和,但絕不是什麼熱情性子。
溫澤念點了一下頭,走過去。
孟寧蹲身去抽屜裡取創可貼的時候,感到溫澤念的視線落在她肩膀,沉甸甸的有分量。
她起身把創可貼交給溫澤念的時候,主動衝溫澤念笑了下,壓低聲打招呼:“Hi。”
溫澤念沒看到似的,點個頭,轉身走了。
孟寧:……
果然還是生
氣了?
還是像她自己所說的那樣,“收斂”?
孟寧段位不夠,猜不透溫澤念的心思。像學藝不精的後進生被突然推進了月考考場,一道選擇題根本不知用哪個公式,起先蒙C,想想又蒙B,最後改回來還是蒙C。
她幾l天沒去找溫澤念,這天晚上回宿舍,祁曉跟她說:“我上次買千年枸杞精不是被坑了麼?”
孟寧“嗯”一聲,不知她怎的無端提起這事。
祁曉一臉嚴肅的說:“我這次又在直播間看到一款千年蘑菇精……”
“打住。”孟寧問:“蘑菇就能活千年了?”
祁曉這次有理有據:“說是靈芝的近親,靈芝就能長一千年呢。”
孟寧瞥著她,她哈哈一樂:“好吧逗你的,我沒打算買什麼,你看著也不虛啊,這段時間也沒暈了,怎麼不去找Gwyh?”
說著又語重心長:“春宵一刻值千金哪。”
孟寧:“還沒到春天。”
“不管什麼宵吧,反正一刻值千金哪!”祁曉道:“過不了多久,Gwyh就要離開國內,你也要離職了不是嗎?”
孟寧“嗯”了聲。
祁曉午夜時分迷迷糊糊睜眼偷看,發現孟寧縮在自己床上,背對著她,側躺得很老實。
怎麼有人睡覺一動不動也不翻身呢?
後來揣測一下,可能因為孟寧根本沒睡著?
孩子都躁得睡不著了,為什麼不去找Gwyh?
第二天兩人輪休,登上最早的一趟快艇出島。
直到人聲鼎沸的地鐵上,祁曉才壓低聲音問:“你倆怎麼了?”
“嗯?”孟寧沒聽清,向她湊近了些。
頎長的年輕女人一手拉著吊環,一手插在衛衣口袋。那張秀逸漂亮的臉笑起來隨和,不笑時清冷,介於笑和不笑之間的時候,又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祁曉:“我是問你和那誰,發生什麼事了嗎?”
“什麼事?”
“鬨彆扭什麼的。”
孟寧笑得更散漫些:“鬨什麼彆扭?你真以為談戀愛啊。”
祁曉揚揚唇:“那是我想多了。”
做飯。打掃。看爆米花電影。吃燒烤。晚上被喊出房間,看祁曉新網購的春天的裙子。
祁曉很滿意:“我湊滿減券買的呢!”
回到自己房間,孟寧坐在寫字桌前,任窗外透進的航空安全指示燈那道紅光在她臉上掃來掃去。
手機捏在手裡,打個旋,手機角輕磕在桌麵上。
她發現自己不是沒起過心思,給溫澤念發一條信息sayhi。
或許再多問一句:“在做什麼?”
幸運的是,她習慣刪光通話記錄,也從沒存過溫澤念的手機號,甚至每次她的視線停留於末尾兩位的“89”,根本不記得前麵的那九位數。
第二天下午她照例出門。
已不再去
“3rd”咖啡館了,她背著雙肩包走得漫無目的。()
她習慣把自己藏進人群中,這樣就沒人注意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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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走到一處舊貨市場,陽光下泛著灰撲撲的氣息。有攤主非攥著某意向買家說他的鼻煙壺是大唐盛世傳下來的。
鼻煙壺不是明末傳入中國的麼?孟寧回憶著曆史課本上的字句。
買家聽他吹得離譜,也不信,一笑置之。
孟寧繼續往前走,攤位便開始正常起來了。
有很古舊的八音盒店鋪,一頓一頓敲出教堂鐘聲般的聖潔旋律。也有店鋪門前擺著台老式打字機,暗豆沙綠的外漆微微有些剝脫。
空氣裡的灰塵味道讓人覺得安全,像某種熨帖的舊時光。
她信步往裡走,走到一家擺滿打火機的舊貨店前停下腳步。
溫澤念的打火機就藏在她的口袋裡,每次一邁步,輕撞著她的腿。那打火機來自法國L開頭的一個奢侈品牌,價格遠不是孟寧能夠負擔的。
溫澤念曾同她開玩笑,說給她漲薪三百,讓她買一個打火機賠給自己。
她背著雙肩包走進店鋪,紋花臂的老板擼著袖子坐在櫃台裡打遊戲,也沒招呼她。
倒方便她隨意看看。
大多數複古打火機屬於廣為人知的Z牌,不知從全世界各處怎樣收回來的,也不知之前的主人發生過怎樣的故事。
有些上麵有斑斑的磨痕,鏽得很好看。
孟寧視線落在其中一個啞銀色打火機上,很小,比一般打火機小得多。右下角一枚小小圓舵,形狀好似來自中古世紀需要出海抵禦海盜的那種貨船。
並不精致,透著種質拙。
她猶豫良久,視線落到其他打火機上,卻又繞回來。
拿起打火機放上櫃台,向老板詢價:“這個多少?”
她的心理價位是六百,老板遊戲激戰正酣,眼皮都不抬,卻報出一個遠超她心理價位的價格。
“多少?”她簡直疑心自己聽錯。
老板終於舍得抬眸看了她眼:“不要就算啦,不還價。”
孟寧覺得或許老板看透了她。
懶散玩著遊戲隻是用以迷惑人的表象。或許在她背著雙肩包在貨架前流連的時候,老板一直悄悄打量她。
看出她想要。
這種情況下還價的意義不大,她索性掃碼付款了事。
反正馬上要離開了,也不缺這一個打火機的錢。
她回到出租屋,祁曉已收好了行李:“咱走吧,今天時間還來得及坐公交呢。”
她倆順利登島,她洗過澡,猶豫了下,把二手打火機放進製服口袋,向外走去。
祁曉一直等到轉鐘她還沒回來,臉上露出了老母親般欣慰的笑容。
孟寧十分糾結。
過往年月她徹底封閉自己的感情,跟誰都是淺淡之交。跟溫澤念純屬被一道綺夢撕開了一條口子,她不會哄人,不知道怎麼讓人不生氣。
() 往酒店主樓走了一步,又倒回去,埋頭想要回宿舍。
想想覺得不對,又返回去,匆匆往酒店主樓走。
早春入了夜,溫度漸漸升高了,她站在電梯轎廂裡的時候,一節節的脊柱間沁著微微的汗。
“滴”一聲刷卡走入房間,亮著燈,溫澤念在裡麵。
孟寧抿了下唇。
或許溫澤念在比不在好,不然她等久了更緊張,說不定站起來拔腿逃跑。
她走進去,溫澤念在工作,也沒抬眸看她。
她照例坐在九十度沙發轉角的側邊。
溫澤念不算好脾氣,看文件看煩了,用英文罵一句臟話,又伸手去摸矮幾l上的細頸酒杯。
孟寧低聲說:“沒了。”提醒溫澤念酒沒了。
溫澤念分明聽到了,纖白的指尖縮了回去,卻不抬頭看孟寧。
矮幾l上並無酒瓶,大概溫澤念倒空後便收走了。孟寧想了想,站起來往酒櫃方向走。
溫澤念也許真的工作壓力大,不常喝多,但嗜酒,酒櫃裡不知藏著多少瓶,白葡萄酒居多。
孟寧不知她今晚喝的是哪款,抽出幾l瓶看了看。她觀察力算上佳,但靠酒液顏色根本不可能分辨。然後她視線往右移,看到熟悉的瓶身。
那是她第一次來溫澤念房間時,溫澤請她喝的酒。見她在晚宴時喜歡,便說要送一瓶給她。拿了未開封的一瓶,寫了她的名字,不過藏進自己房間的酒櫃。
這時孟寧把酒瓶抽出來,垂眸看著溫澤念清逸雋秀的字跡。
溫澤念的字總是好看的,一點性格裡暗藏的鋒銳露出來。
孟寧拎著酒瓶往溫澤念端坐的沙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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