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1 / 2)

溫水潮汐 顧徠一 13704 字 8個月前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祁曉也就直言:“就因為你送她的打火機對你來說很貴。”

“其實哪個成年人不懂這道理啊,好聽的情話和承諾算什麼,今天開心了多說兩句,明天不開心了少說兩句,沒成本的好嗎?隻有錢是實打實的,一個人喜不喜歡另一個人,得看她願不願意給對方花錢。”

“我發現收據的那會兒,突然想起你以前跟我說的那句話來。你說美夢也有壞處,如果一個人忘掉夢都是會醒的,就會有危險。我現在才咂摸出你說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拜托,要喜歡上Gwyh真的太容易了,帶你去遊艇徹夜狂歡,調用酒店直升機給你送藥,很容易讓人覺得,怎麼說,”祁曉想了想:“被珍視,被愛。”

孟寧反而笑了笑:“你會覺得煙花愛上了你麼?”

“啊?”

“煙花升空的時候,很盛大很美對吧?很容易讓人覺得,整個夜空都為你絢爛起來。可你會覺得,煙花愛上了你麼?”孟寧勾著唇角:“不會的對吧,因為你很清楚,煙花就是那麼一瞬間的事。”

“什麼意思?”

“無論遊艇、直升機,給人的感覺都太夢幻了,讓人一眼就識彆出那是一個夢,所以當然知道那是會醒的。”孟寧一直看上去很平靜:“Gwyh隻是在造夢,對象恰好是我而已。比起我從中獲得了多少滿足,也許她自己獲得的滿足感更多。”

祁曉怔半晌。

“靠。”她沒忍住罵了句臟話,用力一搡孟寧的胳膊:“我還擔心你沉迷其中無法自拔呢,沒想到你夠清醒的啊。你不知道,看到那張收據時可把我嚇壞了,畢竟攛掇你去做夢的人是我,要是你最後受了傷,那我多愧疚。”

孟寧佯作被她搡得朝旁一倒,又笑:“不會,煙花越絢爛,越容易讓人認清它的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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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寧曾一度覺得,她和溫澤念的關係滑向了一個非常危險的境地。

她被溫澤念在掌紋的輕撫觸動了心思,又被溫澤念一杯酒的原諒惹得心酸,幾乎以為溫澤念還是以前那個世界裡隻有她的女孩,她也許是那個唯一填補空洞的神。

買什麼打火機呢。

就像她告訴祁曉的那樣,這個對她來說貴得要死的打火機,對現在的溫澤念來說不值一提。

現在的溫澤念才是“神”一般的存在,對普通人來說遙不可及的奢侈都被她信手拈來,化作造夢的素材。

煙花不如掌心嗬護著的火苗危險。聲勢浩瀚的直升機比不過在掌紋裡輕輕一撫。

孟寧放鬆了警惕,而在這之前,她已許久沒再去找過溫澤念。

反倒輪休的這晚,溫澤念出現在她的出租屋門外時,她隻錯愕了一瞬,反而能堆出平靜的笑:“Hi。”

“Hi。”溫澤念打招呼時眉心間擠出一個小小的褶,看上去心情不太美妙。

孟寧問:“又被投資人折磨了?”

溫澤念聳聳肩:“

送他們去市區一個會所,趁他們開始玩牌前多聊了兩句。”

“聊得如何?”

“喔——彆問。”溫澤念吐出一口氣,疲累的去揉自己後頸。

她頸項纖長,因纖長而顯得脆弱,又因脆弱而顯得美麗。她不太滿意的看著孟寧:“我們隻能站在門口說話嗎?”

這時祁曉風風火火衝出自己房間:“寧啊,我好了,咱走吧,宋宵跟咱們直接酒吧見。”

一見門口的溫澤念,愣了。

孟寧笑問溫澤念:“既然急需發泄,跟我們一起去酒吧麼?”

溫澤念頓了頓,視線挪向祁曉:“方便麼?”

一秒鐘之間祁曉內心經曆了激烈的天人交戰:

一方麵誰想輪休的時候還跟上級待在一起,這跟加班有什麼區彆。

另一方麵跟Gwyh一起喝酒這麼難得的機會,能聽到多少全集團員工都不知道的八卦。

最終熊熊燃燒的E人魂占了上風:“方便啊!太方便了!”

******

三人打車一起去酒吧。

祁曉打著暈車的幌子坐副駕,一路往並肩坐在後排的兩人身上瞟。

溫澤念坐左側,扭頭望著左邊車窗。孟寧靠右坐,視線則往右窗上垂落。祁曉在前排犯嘀咕:動手動腳的交流了這麼久,這倆人還這麼疏遠的嗎?

她收回視線也跟著往車窗瞟。

誒?她這道這時才發現,夜色充作底片,路燈充作二次曝光的燈,讓鄰座人的身影,疊化於自己映在車窗的影子裡。

比如此時她的影子裡疊化的,就是正在跟著車載音樂唱“戰嗎?戰啊!”的光頭司機大叔。

後排兩人的靜謐好像跟前排劃出了涇渭分明的線,所有的流行歌、日常和熱鬨被留駐在前排,後排時光不老,歲月靜默,兩人隻在一呼一吸間望著對方的影子疊化於自己的輪廓內,任路燈被睫毛篩過鎏金。

祁曉不知這是不是自己的過度腦補。

在知道孟寧沒有淪陷以後,她反而開始放心大膽的嗑。

車開到酒吧其實不過二十分鐘,孟寧下車時幫溫澤念掌著車門:“這是我們最常來的酒吧。”

溫澤念點點頭。

她今天穿一件煙灰短款西裝配同色闊腿西褲,高跟鞋相較於她穿製服時更高也更細,越發襯得身高腿長。

她走進酒吧時祁曉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周遭都安靜了一瞬。

美女很多,貴氣成她這樣的太少,不笑時總讓人覺得氣場兩米,這時孟寧湊近她耳邊不知輕輕說了句什麼,她頓時勾唇笑起來。

祁曉心底一震。

溫澤念平時不愛笑,一笑起來就讓人感覺反差太強,似萬古冰川綻開了熱帶蘭,絢爛得幾乎奪人眼目。

她們落座時宋宵還沒到,祁曉問溫澤念點什麼酒,溫澤念表示隨意。祁曉便照習慣點了些,先給自己和孟寧各斟一杯:“寧啊,彆問為什麼,乾了這杯再

說。”

孟寧:?

祁曉其實是想表達對孟寧的崇敬之情。

每天麵對溫澤念這個級彆的誘惑還能保持頭腦清醒,英雄!壯士!

溫澤念脫了西裝外套,她今日穿的襯衫挺括,被她解開袖口,一點點漫不經心的卷到手肘處,不戴表,隻在兩邊耳垂各戴一枚小小的鑽石耳釘。那襯衫卻被她穿得並不中性,無論是她姣好的曲線,白皙的皓腕,精致的盤發,都透出一種成熟得恰到好處的女性魅力。

她一手搭在沙發背上,手臂打橫,從祁曉的視角看過去,倒像孟寧倚在她懷裡似的。

祁曉在心裡感歎:孟寧在其他人麵前多冷啊,不笑的時候根本沒人敢跟她搭話,怎麼在溫澤念麵前跟小雞崽似的,難怪能夠為愛做0。

她是具備這個潛質。

宋宵趕到之後愣了下,不過酒吧昏暗的燈光消解了溫澤念臉上的距離感,加上這又不是她上司,在C酒店遠遠見過一麵後她也對溫澤念感興趣,打過招呼後便笑著跟祁曉坐到一處。

孟寧約人來了酒吧又不聊天,祁曉瞪她一眼,開始發揮E人的看家本領。

她真不是為了八卦,真的,就是為了救場。

舉著酒杯提議:“乾喝沒意思,咱轉開心果,開口朝向誰,誰就必須回答一個問題,不想回答就罰一整杯酒。”

本來擔心溫澤念婉拒,沒想到人家欣然應允。

老天也幫忙,溫澤念頻頻中招。

祁曉剛開始的問題還正常,後來喝多了便開始自由發揮:“你覺得你是天生的1還是天生的0?”

其實不太好的酒喝多了反而口渴,當時孟寧正在喝水,被嗆得連咳兩聲。

溫澤念答:“分情況討論。”

祁曉不依:“哪能這樣,按你天然的屬性答!”

溫澤念:“0。”

她就知道溫澤念是0!祁曉大為滿足的同時瞪了孟寧一眼。

都是這孩子不爭氣!好好的1非要去當0!看看把溫澤念這種絕世名0都逼成什麼樣了!

後來喝得更多些,問題更越界:“你和孟寧當年是怎麼認識的?”

她先前定下不想答題便罰酒的規則,便是為了問得超過些,如若對方真的不想答,還可以自罰一杯了事。

成年人的相處,其實處處都藏滿了碰不得的隱形界限。

孟寧對溫澤念說:“我可以替你喝酒。”

她是當晚最幸運的人,開心果根本不給她使絆子,到現在她也沒答兩題。

溫澤念一時沒允,而是問祁曉:“孟寧怎麼說的?”

“孟寧說,你們是在一次競賽上認識的。”

“是這樣沒錯。”溫澤念點頭:“不過後來,我們還當過大半年同學。”

“什麼?”祁曉瞪大眼睛看孟寧:“你以前果然上的貴族學校!我就說你這張小臉長得挺貴氣!說,你是哪家大小姐?現在跟姐們兒坦白,姐們兒一點不生氣,果斷抱緊你的

大粗腿,啊不,小細腿兒!”

孟寧不欲說下去:“我喝酒行不行?”

溫澤念卻不以為意:“不是什麼貴族學校,我的初中,是在鶴城讀的。”

祁曉傻了。

她揉了下喝多了有些懵的頭,等她捋捋啊——溫澤念,GwyhWon,英國長大,家世驚人,據說父親有女王授予的爵位,還是全球聞名的C酒店集團第十多順位的繼承人。

“你,”她在酒精和驚訝的雙重衝擊下神誌不清,指著溫澤念:“你微服私訪啊?”

孟寧在酒桌下輕碰了下溫澤念的膝蓋,西褲柔滑微涼,已是輕薄材質,換來溫澤念唇邊一抹玩味的笑。

自從孟寧的癖好暴露,膝蓋對她們來說,好似已具備特彆意味。

孟寧本是示意溫澤念沒必要繼續往下說,好不容易走到現在這一步,過去那些事還提來乾嘛。溫澤念卻隻當沒什麼,告訴祁曉:“我是被我姨母收養的,她嫁給了一位英國爵士,兩人沒有孩子,所以我十五歲那年去了英國。”

祁曉抱住自己的頭:“等等啊你再等我捋捋。”抬起頭來問:“所以你不是混血?”

溫澤念:“為什麼會覺得我是混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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