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方都進到甄家內部,隻有原地被鮮血慘肢的地麵、屋舍,承載著場間屍骸,展示其中慘烈。
防守方士卒一退再退,賈璉當先追到了一處庭院內,抬眼一看飛簷之下,三個字赫然在目。
‘崋瑞堂’
這一處門戶未關,裡麵傳出些哭聲。
賈璉朝裡一看,隻見朝著門的正廳間,那甄家老太君全身癱坐在太師椅上,頭歪在一旁,已經是過身了。又有一群丫鬟小廝聚在廳間,前麵的跪在甄家老太君麵前哭,後麵的抱團發抖,戰戰兢兢望向門外。
哼!被拋了的棄子……
賈璉一腳踏入嘩瑞堂中,但又迅速收回,不願沾身。
可憐甄家老太太享了一輩子
福,臨了了不得善終。
追殺過來的神機營士卒見賈璉堵門,都是避過了此處,但對於其他地方難免有手腳不乾淨的,藏了、扯下金銀器件,拿走財物。
過了不久,那營總尋了來稟告道:“裡麵亂兵挾持了太上皇,固守在一處花園子裡,一時間已經攻不進去,還請大人示下。”
“好個被‘挾持’!”賈璉先是冷笑一句,才是道:“我去陣前,你派了親信來守住這崋瑞堂,教旁人不得擅入!”
“是…”
賈璉過來這先皇禦筆提了字的甄家花園時,兩邊士卒已經都收了兵戈,花園入口牌樓前灑落幾具屍首,無人收斂。
賈璉在陣前張望了片刻,指著那牌樓道:“這有什麼遲疑的地方?堆了柴火,投了火把過去,一把火燒了不就乾淨?”
那營總安排了崋瑞堂的事也是趕來,聽到這話後忙是來勸阻。
“大人,這怕是不妥啊!剛才使人看了,這一處確係是有先皇陛下提的字!”
賈璉斜眼一瞥:“這甄家府邸裡先皇行經的地方多了,都已經見了血、去了人命,你還在這猶豫,該不是可笑?”
那營總一時間支吾不能答。
“賈璉……”
一聲呼喊夾雜著瑣碎,適時從牌樓內傳來。
廝殺到了這個時辰,天邊已經朦朦發亮,眼看就要破曉。
賈璉抬眼望了望,喊話的那個身影倒是眼熟,正是體仁院總裁甄應嘉。
說的什麼言語聽不清晰,賈璉也懶得去分辨,隻管回頭來,再要催促神機營縱火。
但不等那營總咬牙回答,外頭先來了人稟告。
“金陵省諸司兵馬來了!”
說來就來,不過頃刻間,一群身上帶著傷痕的士卒踏步過來,人數比此處神機營剩餘的士卒還多些,先擠出空間,再統合兵力,兩夥人馬將此處圍得水泄不通。
統兵的那主將近前來,看到賈璉,便是眼前一亮。
這人正是石秀。
他頭發散亂,隻隨手尋了個東西紮在腦後,身上甲胄熏的焦黑,一手扶著腰刀,一手抱著頭盔到了賈璉跟前說話。
“……都想著功高莫過救主,那京營素來是驕橫的,他家大部支援到了舊宮,連我也不好擠過去,便想著來此處撿些便宜。”
末了,石秀笑著道:“沒想到正好見著你先來了。”
京營兵馬也入了城到了舊宮,現在石秀都過了來,雍隆皇帝自然是安然了。
賈璉看了看身上一片血煞的石秀,道:“那金陵總兵?”
“廝殺一番,他死了。”
石秀往後招招手,便有人端著金陵總兵的首級過來,在陣前展示。
“你見他往前好名聲,就說他誌氣高,非比尋常人,卻還不是栽在了我的手中?”石秀麵上露出笑意,頗為自得。
賈璉轉而望向那端著的東西,麵上神色莫名。
已是不需他動手,就先少了個仇敵。
這人效忠太上皇數十載,清苦度日一朝發難,最終卻是屍首分離,被端到了此處…
“向來不曾打聽,這金陵總兵喚做什麼名諱?”
“姓宣,原本是太上皇一朝的郡馬,因雍隆二年郡主家被抄,孤寡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