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故撐著頭睜開眼, 手裡還捧著《明帝紀事 第一百三十八部》,醒來後仍然記不清夢裡的內容。
他很少在看書時睡著,但最近總是時不時的頭疼, 心裡那股空落感也越發強烈。
從小,他除了循規蹈矩學習管理家族企業, 很少對其他什麼東西感興趣, 但他讀幾百遍的《明帝紀事》都不嫌膩,不厭其煩種了一樹又一樹的鳳凰花。
這份執念究竟從何而來,他也無從得知。
窗外夜風吹拂,一片火紅的花瓣從窗外飄了進來, 落至書頁上。
傅沉故蹙眉朝窗外看去。
入春, 滿院的鳳凰花又開了。
*
“卡!”
落花滿肩, 謝明舟和沈玉橋仿佛還沉溺在戲中, 謝明舟半蹲著, 目光深遠看著沈玉橋。
剛剛拍攝的一幕裡,他隻是把發簪送至沈玉橋的手上。史書上隻有寥寥一句,謝明舟和沈書行少時初見, 謝明舟一時興起, 贈玉簪。
至於如何相贈,恐怕隻有當事人知道。
沈玉橋垂眸望著手裡的玉簪,心裡生出一陣落空感。
他覺得自己有一刹那間讀懂了曆史上沈相。
藏。
或許當年, 他藏的最深的不是謀略, 不是城府,更不是武力。
而是心動。
“好了!”徐導走到未出戲的兩人身邊,“這遍大家過得很精彩, 今晚可以收工了。”
謝明舟和沈玉橋這才回過神來, 站起身, 半晌相視一笑。
“剛才......”
謝明舟下意識想說“失禮了”,但還未說出口,沈玉橋便溫笑道:“我才應該謝你才是。”
他當然知道,謝明舟是想說剛剛拿冰咖啡唐突貼他臉的事。
合作這麼多次,他對謝明舟也算有了解。平日玩世不恭,但內裡極有修養。
謝明舟笑了笑:“辛苦了。”
說完,他走回場邊,接上溫陶遞上來的小風扇。
溫陶看著謝明舟,半晌問:“你剛剛......怎麼幫沈玉橋?”
剛剛謝明舟的舉動,他們這些老經紀人都看得明白,雙男主劇,兩位男主捆綁,其實也是競爭關係,資源重疊比男女主劇競爭更加激烈,總有一位會更出色。他以前帶的藝人裡,哪個不是想儘手段競爭上位。
“相互成就罷了。”謝明舟吹著電風扇,無所謂笑笑。
即使在劇裡是競爭關係,但長遠來看,兩人相互打磨劇的質量才是根本。劇拍得不好,競爭都隻是無能內卷。
他從來不相信,走向頂端的人光是靠孤軍奮戰就能做到。競爭者,也是合作者。
溫陶頗為讚賞點頭。謝明舟光是豁達這一點,也算是娛樂圈少有。
......
翌日清晨。
傅沉故正坐在餐桌旁,默不作聲喝了口茶。
傅老太在一旁津津有味拿著手機,邊吃邊看《國家文物》綜藝謝明舟那集,嘴裡感歎:“這小夥真俊,阿故你說是吧?”
傅沉故低沉嗯了一聲。
“你倆認識多長時間了?”傅老太若無其事問。
傅沉故沉默了下:“剛認識幾天。”
但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才幾天就敢往家裡帶,傅老太彆有深意看了眼謝明舟
“不是那方麵。”傅沉故解釋說,“隻是因為他跟我一樣,喜好古董。”
說完他蹙了下眉。他何時向彆人解釋過這些。
傅老太假裝聽懂了點頭,接著問:“小舟家是哪裡人?”
“他從小父母就去世了。”傅沉故垂眸說。
“這樣啊。”傅老太心底對謝明舟的憐愛更深。
獨自長大,還擠在破舊的老城區,卻能長成這樣有才華的人。
這時,一道聲音聲音響起:“早。”
被關在家的傅言麵色不怎麼好,目光瞥過冷峻的小叔,心裡又升起一股尷尬,他從未見過小叔對誰這麼護著過,平時就是省電狀態。
“阿言起來了,快過來吃飯。”傅老太笑眯眯朝傅言招手。
傅言點頭,走到桌邊,在傅沉故的注視下拉開椅子老實坐下。
小叔不說話的時候,總能給他一股壓迫感。
“阿故,以後多叫小舟來玩兒!”傅老太笑吟吟對傅沉故說。
傅沉故還未置可否,傅言疑惑問:“小舟?”
“哦,就是你小叔昨天帶回來的漂亮青年。”傅老太笑道。
傅言身子一僵,轉頭向小叔看去。
然後被小叔威嚴的目光冷回座位,規矩叉了塊羊角麵包放嘴裡。
傅老太:“阿故,今天什麼安排?”
傅沉故放下筷子,優雅擦嘴,淡淡說:“最近在看舟莊複建的工作,去現場視察。”
舟莊......傅老太眼睛一亮.
傅沉故吃完飯便匆匆走出門,臨腳踏出門檻,卻被傅老太拉住衣袖。
“是去小舟拍戲的那個舟莊?”
“嗯。”傅沉故答。
“晚上你忙完了,開車送我去小舟他們劇組看看。”傅老太說,“今天晚上他們劇組開放粉絲探班!”
“我讓李秘書送你。”傅沉故拉開門,剛想走,傅老太又打斷說。
“不行,就得你開,彆人開我暈車。”
“......”
*
《大明春秋》劇組現場。
“等玉橋拍完,就是你倆的對手戲了,沈書行和謝明舟的第一次離彆。”副導坐在小馬紮上,拿著劇本和謝明舟圍讀。
曆史上,自從兩人相識後,讀書練武總在一起,智謀相當,容貌出眾,每次相伴出行,都能引來京城姑娘們的青睞。
當然大部分是小太子主動約沈書行,沈書行也對小太子無可奈何。太子和丞相之子,未來的君臣,眾人都這對年輕人抱有期待。
直到明先祖東巡。
謝明舟望向另一個正在拍攝的片場,沈玉橋一身白衣跪在相府門外。
這段也是曆史上沈書行人生的轉折點。
當時天下剛統一不久,朝堂動蕩不安。明先祖和右相屬於□□,而明先祖的弟弟憲王和左將軍當屬□□,對皇位覬覦已久。趁明先祖不在朝內,拉幫結派,以私吞軍糧為由,將右相押入牢中嚴加審問。
右相一生清廉,哪能受這般侮辱,最終在獄裡含恨而終,淪為權力鬥爭的犧牲品。
而沈書行回到相府,便麵對滿門含冤的一幕。當時的沈書行極為平靜,靜得讓人不寒而栗。
不得不說,沈玉橋在他昨天的提點下,似乎開了竅,內斂的感情演繹得十分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