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彥伯是以公乾的名義出東都的,從洛水搭乘官船,順流而下,張昌宗名義上是徐彥伯的護衛頭領,領著從羽林衛中抽調的人手,弓刀齊備的護送著徐彥伯南下。
時值秋日,江上的風吹得人骨頭都是冷的。張昌宗年輕火力壯,又是鍛煉習慣的,自是不怕冷的。官船寬大,在秋日的洛水上航行數日,轉道漢水,倒也還算平穩。
作為官船,帶著人手又多,也沒什麼不長眼的水匪來劫,一路平穩的走完水路,然後便是艱難的陸路。張昌宗和徐彥伯一行要去的是房州,位於川陝鄂豫四省交界之地,四麵環山,山高林密,山林四塞,地勢險峻。雖不至於像蜀道那麼艱難,但全程騎馬是不行的,有些路段,隻能步行。
張昌宗年少,他挑選的人手,都是羽林衛裡的好手,翻山越嶺自然不在話下。還好現在是秋季,蛇蟲多冬眠了,不然,這山路還真不好趕,就這還是官道的水平,古代最好的道路條件,普通人還不準走官道。徐彥伯一個老頭兒,行一段要等等他,讓他休息一下緩緩。
“是老夫拖累諸位了。”
徐彥伯有些不好意思,張昌宗笑道:“徐公說的哪裡話,文武各有所長,徐公這樣的文賢,若是比我們體力還好,那還要我們作甚?”
徐彥伯放聲大笑:“這話若是旁人來說,倒還相稱,然是你蓮花六郎來說,文賢二字,豈不是讓老夫愧煞?”
張昌宗笑嘻嘻地道:“晚輩現在不是代表武人說話嗎?徐公何必計較呢?”
“你呀!”
老頭兒樂得一臉的褶子。張昌宗性情開朗,人又詼諧,徐彥伯也不是酸腐古板的人,這一路來,一老一少配合的還算愉快,時不時的,兩人艱苦的出差旅程中,還能愉快的聊幾句。
又在山上走了兩日,站在山坡上,眺望著不遠處的顯得有些破舊的城牆,徐彥伯拄著一根張昌宗給他砍得樹枝做拐杖,歎道:“張將軍,前方便是房陵縣城。”
張昌宗手搭涼棚看了看,低矮的城牆,土壘的,便是城裡的房屋也多是老舊,彆說與上都長安、東都洛陽這樣的大城市比,連兩京附近的州縣也比不上。他們一路行來,遇見的野生動物比遇到的人還多,這等荒僻渺無人煙之地,難怪能成為流放之地。
張昌宗心裡歎氣,麵上不顯,道:“下了山,道路看著平坦了許多,徐公一路辛苦,下了山後可以上馬車休息一番了,衝著這一點,這一段我們便須得趕一趕了。”
徐彥伯麵上露出笑容,頷首:“張將軍說得對,走吧,爭取晚上能夜宿房陵縣。”
張昌宗走在老頭兒的身後,以準備如果老頭兒有個什麼體力不支的時候搭把手,不過,老頭兒顯然也是精於保養的人,雖然年紀大了,腿腳不如年輕人靈活,體力也趕不上年輕人,但卻有一股韌勁兒,支持著他一路走來,絲毫不曾被疲憊影響。
就在山上觀察的地形,房陵這個地方就是個四麵環山的小盆地,下山之後,感覺氣溫和濕度這些比長安還高些,明顯比山上暖和了許多,秋季是這樣的氣候,顯然其他幾季,除了夏季外,應該都比長安舒服,可以算得上水草豐美之地。
不過,到夏季的時候,蚊蟲肯定多就是,蚊蟲多,衛生條件差,代表著疾病的傳播,難怪房陵這等氣候還被說煙瘴之地。
走了一段,前行探路的劉二準跑回來:“稟將軍,房陵縣令率眾出迎。”
張昌宗點點頭,驅馬到馬車邊,低聲喊了一句:“徐公。”